付东说:“你的批斗会暂时还开不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会开,他妈我七天开了九场了,开完中层领导会开全体会,昨天开到快天黑,奶奶的,老子都坐出肾虚来了。”
柳侠愕然:“七天九场?那么多会,说什么呀?”
“念报纸,学习总局的文件和测绘行业规范,学习总局和咱们队里的各种规章制度,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还有,”付东看了一下身后,没有人,才接着说:“讨论对你这种仗着学历高就狂妄自大目空一切骄傲自满无组织无纪律目无领导欺压同事利用职务之便大肆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害群之马坏了地质勘探系统这大好的一锅粥的老鼠屎的处理措施。”
柳侠走到北楼门口才把付东的话消化完:“我靠,咱新领导可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多才多艺,那我到底是老鼠还是马呀?”
一个柳侠不认识的中年人拿着个大杯子从工会办公室走出来,付东恢复了他办公室主任的职业表情,微笑着对那人点点头,没接柳侠的话。
柳侠也换上了比较低沉的表情,跟着付东上楼,到了二楼,付东没有往最北头的队长办公室走,反而来到了南头的工会主席办公室门口。
柳侠看付东。
付东举起手:“回头再跟你说。”敲响了门。
里面没动静。
付东又敲了一次,样子很谨慎,和以前敲马千里的门,“梆梆邦”三下后直接推门进去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里面依然没动静,但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付东对着门咬牙切齿做了个“我操他妈”的口型,再次举起了手。
这时候,门开了。
书记杨洪站在门口对他们俩随意地往外摆摆手:“走走走,别敲了,焦队长正忙呢,我办公室门没锁,你们俩去我那儿等一会儿吧。”
柳侠暗暗松了口气,跟着付东来到了杨洪的书记办公室。
付东刚才看着比柳侠还紧张,进了杨洪的办公室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日记本扔在旁边,那模样竟然是劫后余生般的放松。
他抽出根烟点上,对着工会主席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不肯用马队长原来的办公室,让老苗搬过去,他占着老苗的办公室,白天办公,晚上回原城住,三楼的工会娱乐室改成队长办公室,现在正在装修,他妈那么大一间,桌球案子都放了两张,他还嫌不够大,让和旁边的那小间打通,把那小间装成休息室。”
柳侠说:“我操,这不是穷折腾嘛,马队长的办公室那么大那么宽敞,二楼又不高不低,多合适,他怎么想的啊!”
付东冷笑道:“人觉得用马队长的旧房间会输了脸面,所以要用最大的办公室来表明人家超凡脱俗的领导地位。
操他妈,他来上任一星期,老子成他家保姆了,他用个烟灰缸、毛巾都必须老子亲自去买,仓库里领的嫌不好,不用;前天下雨,他老婆打电话说头疼,不想上街买菜,他居然让我买了菜给送他家里去,从荣泽到原城啊,三四十里地,就为了给他家买几把青菜,他妈的,老子除了晚上不用陪他睡,比他老婆管得还多。”
柳侠笑着接话:“你不都肾虚了嘛!”
付东“啊?!”了一声,迷糊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柳侠的话是冲他那句陪睡,付东哭笑不得地指着柳侠:“你,你,你,我说你小子……”
门突然“砰”的一声大开,杨洪和工会主席苗德江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正好看到柳侠嬉皮笑脸和付东搞笑的模样,苗德江回头看了一眼,关上门。
柳侠站了起来:“杨书记,苗老师。”
苗德江在柳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杨洪走到办公桌前,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才说:“你们俩心可真够大的,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付东说:“苦中作乐呗,要不能怎么样,总不成在您屋儿里哭吧?”
杨洪坐下,说付东:“你就给我贫吧,待会儿开大会,估计又得开到午饭时候,到时候有你哭的。”他又对柳侠摆摆手:“坐吧坐吧,你也不是头一回来我这屋儿,不用那么拘束。”
柳侠坐下,有点紧张地看看杨洪,又看看苗德江。
付东替柳侠问:“知道小柳回来了,那位,刚才怎么说?”
杨洪说:“焦队长说他忙,没时间管这种小事,让我和苗主席先和小柳谈谈。”
柳侠赶紧问:“谈什么?”
付东问:“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杨洪说:“也行,你去布置会场吧,要不让……嗯,看见,不定又理解成什么呢!”
苗德江也说:“付东你还是去干点别的吧,要不咱这么几个人在一个房间,还真是说不清。”
付东站起来:“不就是搞小集团嘛,有什么说不清的。哼,让他一说,咱们过去这几年一直生活在马队长领导下的第三大队,那就是水深火热,歪风邪气盛行,白色恐怖笼罩,正义之士屡遭迫害,同事之间互相算计倾轧,不拉帮结派就无法生存,我操,老子怎么不知道自己过的是这种日子!”
付东过完嘴瘾,拿起日记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搀媳妇儿:就是前文孙嫦娥经常做的那件事,新嫁娘过门时,因为带着盖头,过门槛的时候需要有两个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