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跳下了车子,紧跑几步过去,蹲下身子张开胳膊让俩小家伙扑过来。
俩小家伙大哭着说:“娘,咱走呗,不搁他家,他家不美。”
秀梅掏出手绢给俩小家伙擦鼻涕眼泪,难受得眼圈都红了:“俺孩儿乖,俺孩儿不哭了,娘回来了,咱明儿就回咱家。”
从泽河桥到柳川住的地方也就五百米左右,可走得特别艰难,俩小家伙都要让秀梅抱,碰都不让柳川碰,俩人在柳家岭的时候跟柳川还挺亲热的,可到了荣泽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俩人就只让最熟悉的秀梅和柳长青抱,这大半晌不见秀梅,好不容易见着了,俩人连柳长青也不让抱了。
柳川发愁地看着挤在自行车横梁上的俩小家伙,对柳长青和柳侠说:“这要是明年去上幼儿园了,可咋弄啊?”
秀梅第一次推自行车,推不稳当,柳侠走在车子右边帮她扶着车把,听见柳川的话,他逗柳雲和柳雷:“您俩待见幼儿园不待见?”
俩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只是还有点抽噎,闻言看看柳侠,又看看秀梅,柳雲问秀梅:“幼阿(儿)园?是啥?……幼阿园,好吃,不好吃?”
柳侠放声大笑起来,就连柳长青都忍不住笑了,说柳雲:“孩儿,您爸爸妈妈只要回去就给您带好吃哩,他们要是回不去,您大伯也会想法给您买,您不算老委屈呀!”
柳川咬着牙说:“可好吃,比老古龙、酱牛肉还好吃,香喷喷哩,你上不上?”
柳雲眨巴眨巴眼,看看秀梅,又看看柳川:“不,回家,找奶奶。”
柳川做出一副苍天在上总算是还有点指望的表情说:“真是好孩儿哦,心里除了吃,居然还有别哩。”
苏晓慧已经不做他想,老老实实在家做饭,秀梅回来后,牵着俩小家伙的手去给他帮忙,俩小东西乖乖地在一边问这问那,还不时帮个小忙,无比乖巧懂事。
柳侠从进了柳川的屋子里开始就鼓着脸瞪着柳长青和柳长春,也不再说话了。
柳长春温和地笑笑,对柳长青说:“哥,孩儿这是生咱哩气了。”
柳长青伸手把柳侠额头上有点凌乱的碎发理顺,又摸摸他的脸,笑着说:“真生气了孩儿?”
柳侠眼珠一翻,看向别的地方。
柳长青说:“孩儿,不是您叔俺不去,你才去单位上班没多长时间,俺今儿后晌那样,去您那单位,只会给你丢人……”
柳侠一下就炸毛了,瞪着眼说:“丢啥人?不就是裤子上鞋上有点泥吗?叫谁去走几十里山路都那样,庄稼还都是泥土里长哩咧,也没见谁洋气到不吃饭就能长大哩!”
柳长青笑了起来:“别说,幺儿说哩还怪有道理哩啊,要不长春,咱现在去孩儿那儿看看?”
柳长春说:“中啊哥,你说去咱就去。”
柳侠依然鼓着脸:“不是去看看,是去住俺那儿,反正俺那床可大,睡四五个人没问题。”
柳川说:“床就是没问题,被子咧?你就那两床被子,叫咱伯跟咱叔盖啥?”
柳侠瞪柳川。
柳川走到大立柜前:“我以前单身时候哩被子,都拆洗哩干干净净哩,放这儿也没啥用,一会儿喊辆三轮,一起拉过去吧。”
柳侠把被子放车子后面往外走哩时候,苏晓慧过来,说饭马上就好,让他们吃了再走。
柳侠不肯:“咱大哥肯定也快把饭做好了,叫咱伯咱叔去俺那儿吃一顿,再说了,我还得去接猫儿咧,不能等了。”
柳川去叫了三轮,柳长青和柳长春抱着被子坐上,柳侠骑着自行车跟着。
柳魁真的在用煤油炉在做饭,熬的红薯甜汤,他看见父亲和柳长春都过来,特别高兴,趁柳侠去洗手的时候问他,怎么说动柳长青的。
柳侠十分嘚瑟的说:“咱啥水平,只要我想,三言两语就能搞定。”
房子就那么大,柳长青和柳长春在屋子里都听见了柳侠的嘚瑟,俩人相视一笑,欣慰地又打量了屋子一遍。
猫儿一听见大爷爷、爷爷真的都过来了,坐在横梁上高兴的左摇右晃:“哈哈哈,我就知道,大爷爷跟爷爷也可想咱俩,肯定会来。”
柳侠被他摇得扶不稳车把,只好一脚撑地停住车子,把他往后拉拉:“小叔心口有点冷,靠紧点,给小叔暖暖。”
猫儿立马老实了,转过身,把脸儿贴在柳侠胸前,抱着他的腰一动也不动了。
走到水文队大门口,柳侠想起来家里又增加了两个人,下午剩的馍好像不太够了,就直接把车子骑到了旁边的小百货店里,这里下午代卖馍。
他和猫儿买了馍出来,推着车子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前面走着的人背影很像丁红亮,他和猫儿没再骑车子,就那么推着走,进了水文队大门,他们内部的路灯比外面市政的路灯亮多了,他也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真是丁红亮。
柳侠刻意走慢了些,他不想和丁红亮打招呼,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招呼怎么打。
元旦那天下午柳侠和等待分配宿舍的丁红亮打过招呼回家后,到现在,半个多月了,柳侠都没再见过他。
柳侠听万建业说,那天分配宿舍,付东把丁红亮分到了原来一个人住一间宿舍的王建军屋里。
王建军是车队的司机,那几个新人没来之前,他是除柳侠以外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