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嫌弃他,有人忌惮他,有人钦佩他,有人反感他,但那又怎样,他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相信只要把内心变成一座钢铁堡垒,所有砸在它上面的外来感情,无论正反善恶,都会无效化甚至反弹回去——事实也的确如此。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堡垒在面对卫霖时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可以从这条缝隙里向外释放一些东西,但相应的,也会被外界渗透进来的一些东西触动、影响,甚至因此受到攻击与伤害。
譬如此时此刻,如果卫霖露出丝毫不舒服、膈应的神色……
——不,这不可能,他要觉得恶心,早在初次见面时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也难说,当时他们针锋相对吵得正欢,彼此脸上都写满了“你是傻逼吗”“卧槽怎么有你这么难相处的人”,就算恶心,夹杂在怒火里也看不分明了。
——可卫霖不是一直都在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暗恋他吗,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属于他的任何一部分,对方都会欣然接受才是。
白源定了定神,将心底这一丝前所未有的局促与紧张彻底抹去,自信、强势与掌控欲又回到他眼中。
“怎么。”他又换了一种笃定的语气反问,“你该不会是觉得怪异、难以接受吧!”
“不会啊。”卫霖不以为意地说,“看习惯了,今天要不是担心你的眼睛出什么事,也不会特别注意去看。”
果然,他根本不介意,白源感慨而欣慰地想。
卫霖伸脖子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不满道:“白先森!我都炒完整桌菜了,你才写几行?这种效率,什么时候才能把整篇报告写完啊。你写完我还要润色,不然麦克刘发现不是我,又该唧唧歪歪了。”
白源淡淡道:“写不完,就晚上接着写。吃完饭把碗筷放洗碗机里,家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意取用,藏书、影视、vr电玩。那边拐角处还有酒吧,客房也收拾好了,欢迎留宿。”
“……白先森,你这是想把我这三天休假都霸占光啊!”卫霖忍不住吐槽,“难道还不许我用假期时间谈个女盆友了?”
白源心想:我都没有女朋友,你一个gay谈什么谈!瞎扯淡。嘴里义正言辞道:“你放假还不是在家睡得日夜颠倒、三餐不济,身体都搞坏了,还不如接受我的监督。”
卫霖摆好所有杯盘碗筷,还倒了两杯红酒,脱下围裙敲了敲白源的笔记本电脑:“挪走!吃饭皇帝大,任何事都等吃完晚饭再说。”
白源依言收起电脑,去盥洗台洗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绕到阳台,将一大瓶开得正盛的蓝鸢尾花搬进来,摆放在餐厅的装饰柜上。
卫霖有点意外:“你不但养猫,还c-h-a花?”这爱好怎么跟退休老干部似的。
“蓝鸢尾,不是你让我送的?说是花语比较应景。”白源对他的说话如浮云很是无语。亏自己昨天还特地绕去花店咨询,卖花小姐告诉他,蓝鸢尾的花语是“赞赏对方的优美,并暗中仰慕”,如果你有心仪的对象,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白,那就送一束蓝鸢尾吧。
白源听完,二话不说把花店里所有的蓝鸢尾全买了下来——别误会,白先生并不是为了向谁表白,而是要从环境布置到气氛营造,都做好接受别人告白的心理准备。
第59章 强制x_ing表白(下)
卫霖看着那一大瓶怒放的蓝鸢尾, 有点发懵。
当初在程教授的“绝对领域”里, 他面对白源“回头你成了植物人,我买束花去病房里c--h-a”的挑衅, 的确用了“那你就买束蓝鸢尾吧”来反击, 蓝鸢尾的花语“暗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问题是, 白源到底知不知道?他搞这么一大束,就c-h-a在旁边的柜子上, 正对着饭桌上的晚餐……什么意思啊他!
卫霖当然不会荒唐地误以为白源在对另一个(有过节的)男人表达暗恋之情,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白先生压根不懂花语, 误打误撞地买了, 给自家餐厅来点文艺范儿的装饰。
于是他把能看不能吃的花抛到脑后, 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招呼搭档:“吃啊,快吃,特别是这松子桂花鱼, 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白源怀着醉翁之意, 很想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举止优雅、眉目含情,时不时举起窖藏红酒,泠泠作响地碰个杯,至于真正的进餐,不过是双方交流间隙的点缀。可惜卫霖完全不是这个派系的,他揣着一整天粒米未进的干瘪瘪的肚子, 抱着一大碗米饭稀里哗啦吃得欢快。白源一直没等到期待的画面,酝酿不出想要的氛围,脸色难免有些y-in沉。
卫霖见白源迟迟不动筷子,提醒道:“你不吃?不吃我可全吃了啊。还有啊,我的厨艺我心里有数,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我做的饭。”
白源只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发自内心地说道:“很美味,手艺不亚于高级餐厅的名厨。”
卫霖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不枉费我辛辛苦苦给你做饭。”
白源心不在焉地边吃,边想着怎么给脸皮太薄(?)的卫霖创造一个表白的机会,闻言立刻顺水推舟:“为什么要给我做饭?”
那还不是你硬拉我来的,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嘛。卫霖心道,但这么说太伤战友情,于是答:“为了答谢你呀,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