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笠新蹲下身,扒开其中一名保安的眼睑和口腔看了看,遗憾地说:“像是深度昏迷。不过他们身上已经有病毒感染的征兆,就算醒过来,用不了8小时,也会开始产生基因退化或病变。”
“也就是说,他们醒来后会变得跟里头那些怪物一样,见人就攻击?”上校面色沉重,朝手下微一颔首,“教授,我们走吧。”
程笠新走下台阶,坐上一辆黑色军用防弹吉普车。车门关闭的瞬间,他听到一阵枪响,惊道:“怎么了?”
上校戴上宽大的墨镜,说:“防患于未然。”
程笠新想开口反驳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卫霖和白源从消防通道快速离开大楼。研究中心的围墙外有不少士兵持枪戒守,震慑与驱散那些看过视频后源源不断赶来打探情况的民众。他们很是花了点功夫,才找到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墙溜掉。
离他们进入市区的时候,又过去了三个小时,街道上更加混乱了。大多数商铺都关门闭户,学校、商场等公众场所也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但屡屡出现的怪病发作与暴力袭击事件,不仅让严重缺乏的警力应接不暇,也让目睹现场的人们惊恐万分——
拎着环保袋的大妈,走着走着,身上的皮肤、肌r_ou_、器官突然层层剥落,最后剩下一具连筋带血的骷髅,依然浑不自知地走到车站等公交车。
的小姑娘被一群张牙舞爪的大蜈蚣追逼进巷子。仔细看去,那些“蜈蚣”足有一米多长,扁而宽阔的节肢躯体,活像褐色的电锯锯片,蠕动着长触须与无数短足,爬行速度快得惊人。小姑娘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一边痛哭流涕地喊,没两下就被追上,淹没在锯片堆里。
一对儿匆忙赶路的情侣,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女方正着享受着男友的体贴安慰,猝然一根尖锐的口器,如黑色的铁锥般,与温声细语一同刺入她的耳孔,血淋淋地从另一侧耳道穿出。女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就被腐蚀成一张装满体液的、涨鼓鼓的皮囊。
……
——谁他妈看到这些3d立体恐怖片似的情景,能不惊声尖叫、四散奔逃啊?!
卫霖在兵荒马乱的街道上艰难地挪动车身,望向窗外的骇人景象。一名浑身浴血的壮汉踉踉跄跄追着他的车,拍打着车窗呼救,但他并没有停下来。
尽管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完完全全就像真实一样,但资深的破妄师,早已学会区别现实世界和“绝对领域”,才不会让意识“陷落”在虚拟世界中不可自拔。
有时卫霖也会想,什么才是现实?人类在做梦、幻想乃至产生幻觉时,大脑所产生的神经脉冲,和亲身经历这些场景时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你以为你听到、看到、嗅到、触到的,其实全是大脑让你听到、看到、嗅到、触到的,那么你该如何判断,大脑给予你的信息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真实?
或许这窗外的景象,这些妄想症患者们的脑电波所记录下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而所谓的“现实世界”,反而是我们大脑发出的错误信号——卫霖忽然产生了一缕荒谬的念头。
“卫霖!”白源突然喝道。
“……怎么?”卫霖回过神,转头看他。
白源注视着他的眼神,凌厉而微带焦灼:“你刚才模糊了一下。”
“模糊?”
“是,就像节目视频源从超清切换到普通——有那么一瞬间,你整个人模糊了。”
卫霖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作无辜状。
白源不为所动地沉声道:“这是‘陷落’的征兆!你刚才那一刻在想什么?”
“……没什么。”卫霖慢慢笑起来,“陷落?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新上岗的菜鸟吗?我可是单位骨干、业界精英。”
白源探究x_ing地盯了他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张臭脸说:“你最好像你自夸的那么专业,省得我除了完成任务,还得想方设法把你涣散的意识捞出去。丑话先说在前头,万一捞不动,我可就当断则断了,回头你成了植物人,我顶多买束花去你病房里c--h-a。”
他的语气虽然难听,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挤兑话,也算是少有了。卫霖吊儿郎当地坏笑:“哟,白先森还会给我买花?那你买束蓝鸢尾吧,那个的花语比较应景。”
白源想一巴掌狠狠拍在他后脑勺上。至于那个“比较应景的花语”是什么,死硬派白先生表示半点也不想知道。
“话说,刚才如果我没看错,追进巷子里的那些节肢动物,感觉像远古蜈蚣虫?”卫霖转了话题道,“这是什么意思,程教授觉得他研制出的诱发剂,不仅对人类有效,也对动物或者植物有效?”
白源略一思索,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程教授认为人类身上苏醒的病毒基因,不但会使自体产生异变,也会影响周围环境,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譬如动植物的退化或者返祖。”
“我还以为这个绝对领域的难度只是‘生化危机’,没想到还得加上‘远古入侵’……谁说科学家思维严谨啦,他们的妄想世界跟普通人一样,也是光怪陆离的好吗!”卫霖苦笑。
前方堵成一条长龙,连人行道和绿化带都挤满了车辆,许多车拼命按着喇叭,恨不得c-h-a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