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燕王三子皆有大才,不应纵归。高阳郡王尤为勇悍无赖,且心怀不忠,一旦放其归藩,他日必为大患。”
“陛下,臣附议黄翰林之议。”
徐辉祖话落,驸马王宁站了出来,直接掀了徐辉祖的台子,立场鲜明的支持黄子澄。
“当为陛下贤名考虑。且燕王世子不过弱冠,其弟年纪更小,可为大患?燕王重病,扣押其子非贤德之君所为。”
建文帝沉吟半晌,突然转向一直没出声的徐增寿,“徐都督以为如何?”
“臣认为齐尚书与黄翰林的话皆有一定道理,一切但凭陛下裁度。”
此言一出,徐辉祖猛的抬头,徐增寿赞同黄子澄与王宁才是正常,如今这般,是为何意?
建文帝仍在犹豫,没有当即做出决定,“朕再想想。”
可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建文帝的预料,逼得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
不知为何,朱高炽请求归藩为父侍疾,皇帝却硬扣着不放人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内传播。
秦楼楚馆,茶亭饭庄,人流集散之地,借贩夫走卒之口,添油加醋之下,朱高炽兄弟完全成为了一副受害者的形象,皇帝显得小肚j-i肠,冷酷无情。
五城兵马司奉命追查,却使流言传播得更快。
朝中御史摩拳擦掌,皇帝和他叔叔怎么样,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他们的工作就是讽谏,皇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必须出言劝谏!
都察院的大佬压了几次,到底没压住,奏疏还是送上去了。
后果是,不想放人也得放人,没有第二个选择。
建文帝同样耍了个花招,下旨放燕王世子归藩,朱高煦和朱高燧提都没提。两人现在住在魏国公府里,他相信,徐辉祖定然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接到旨意当天,朱高炽顾不得许多,套马上辂,轻车简从,在沈瑄和王府护卫的保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南京城。
孟清和被叫到世子辂中,从半开的侧门向外看去,沈千户骑在马上,正守在辂边。
似察觉到孟清和的视线,沈瑄转过头。如玉的面容,眸光流转,似乎在说话。
声音很低,孟清和只隐约捕捉到了两个字,“放心。”
同行的队伍中没有倪谅。他被绑在随后的一辆车中,嘴巴也被堵住。
运气好的话,倪千户能活着到达北平,但活着回去恐怕比死了更遭罪。
“倪谅伙同京城王府数人试图向朝廷递送密信,告发世子不法。”想起从沈瑄口中听到的话,孟清和仍不免毛骨悚然,一旦密信到了皇帝手中,世子必然被软禁,跟随进京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幸亏倪谅行事不够周密,被盯着他的周荣抓了个正着,免去一场祸事,抓出了京城王府内一串j,i,an细,甚至牵扯到了北平燕王府。
这些话,是沈千户为孟清和换药时告诉他的。
“倪谅随身带着能致马惊疯的毒草。”沈瑄一边为孟清和涂药,一边说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修长的手指擦过孟清和的肩头,微凉。
孟清和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见沈瑄弯腰,忙道:“千户,还是标下自己来吧。”
沈瑄没说话,带着凉意的手指沿着孟清和的肩膀滑下,落在前臂内侧,“你用不上力,用力些,药效才会好。”
孟清和告诉自己别多想,只当这是上司的厚爱。可眼前这个情况,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孟百户,你在看什么?”
朱高炽见孟清和望着车外出神,不解。
孟清和回过神,说道:“回世子,卑下在看天色,傍晚时怕会下雨。”
“孟百户也懂这个?”
“从乡间的老人那里学了些皮毛。”
“哦。”朱高炽点点头,也转头看向车外,“不知二弟三弟能否成功脱身……”
“世子,高阳郡王同三公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
只要历史没变,朱高煦和朱高燧绝对是有惊无险。
“借孟百户吉言。”
虽然兄弟间争夺不断,但在此时,朱高炽是真心担忧自己的两个弟弟。
傍晚时,天空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队伍行到中途,没有驿站和村舍可供休息,只能在野外扎营。
沈瑄带着护卫冒雨支起了世子的帐房,点燃了火把,雨中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立刻警戒,孟清和也抓起了腰刀。
雨水中,几骑快马破风而来,为首两人身着蓝色窄袖长袍,半伏于马上,身形矫健,紧随其后的几人略显狼狈,却也没被落下。
朱高炽从帐房中走出,看清楚为首两人之后,露出欣喜的笑容,顾不得被雨水打s-hi,也不需人搀,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从马上跃下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二弟,三弟!”
朱高煦一甩马鞭,朱高燧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兄弟三人互相看看,同时大笑出声。
魏国公府内,徐辉祖听下人禀报,马房里的几匹好马全不见了踪影,立即派人去看朱高煦兄弟下榻的厢房,室内一片昏暗,掀开锦被,下边竟是卷起的褥子!
“召集府内护卫,立刻去追!”
徐辉祖铁青着面容下令,徐增寿闻讯赶来,一脸的疑惑,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徐增寿,徐辉祖眉毛紧拧,“这件事,你可知道?”
徐增寿冷笑,“堂堂的魏国公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都督如何得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