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复了一遍:“你不知道。”
黎若抬起头:“那只小鸟没告诉你吗,缚命困心是袭荒最霸道的两把锁,不遵天道,不循法则。它们的依凭,是爱憎之心。”
“缚命为憎,困心为爱。它发动起来最困难的一点,不是濒死之际,而是爱慕之心。”
他注视着楚将离的双眼:“如果你的爱不够,它便无法落锁成牢。换句话说,既然困心成功发动,就证明你深爱我,而不自知。”
“不可能,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锁?!”楚将离不可置信道。
“天下间,难道就有能困住妖的锁吗?”黎若歪头,“很奇怪吗,困心本就是一个人类,为了锁住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慕之人而创作的。”
“命锁心牢,它想困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颗心。”
“那些海枯石烂的咒文,不就是畸形而扭曲的爱吗?”
他似乎对争论这个问题有些厌倦:“我当时确实轻敌了,但没有人会在战斗中防备困心吧。”
“有谁会,只见过一面,就爱上一只妖呢。”黎若轻声道。
楚将离想,是啊,那么糟糕的初见,谁会傻到爱上一只妖呢。
但那个傻瓜偏偏就存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此刻他半躺在床上,畏寒的妖蜷缩在他怀里,头枕在他枕上,发丝交缠,难分彼此。
那般亲密的姿态,仿佛可以一直到达天荒地老。
不需要额外做些什么,仅仅保持着现状,被困心束缚的妖便会陪伴他至最终。
那只天真又残忍,温柔而冷血的妖,就会随他走至时间的尽头。
但捕快微微摇头,对妖淡淡道:“那只是迷恋罢了。”
“黎若,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存在。我承认在那个瞬间,被从未见过的美所震撼,但那并不是爱。”
“那只是刹那的迷恋。”
他找着理由说服对方,渐渐自己也信了,然而妖挥散了他苦心营造的蜃楼,直白道,“承认你爱着我有那么难吗?”
黎若冰冷的手摸索着抚上他的眼下,那处被幻术遮掩的伤口:“为什么呢?”
“因为我剜了你一只眼,废了你一条腿?”
“还是,你在害怕,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楚将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妖比他更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彷徨,宛若举首四顾的无助和茫然。
也更明了地感受到了他回答里的挣扎抗拒,“……我恨你。”
“你还欠我十一枪,这件事,我死都不会忘。”
妖毫无温度的脸贴在他颈侧,闻言了然:“你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