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挑眉待辩,却听泰子淡淡道:“你是谁?”
贵公子眼闪冷笑,跟着躬身行礼,暗合嘲讽道:“侍郎文幕晗,擅自跟踪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小书童站在文幕晗身后,似觉自家公子太做作,当下也就捂着嘴偷乐,一双眼睛乌溜溜扫着不远处的风筵。
此人胆色倒是不差,寻常人早吓尿裤子,但他腰杆仍旧挺直,腿肚就没打过颤,眼神愤怒毫无畏惧。
泰子平静道:“何必如此?我已很久听不到你的铃声了!”
文幕晗道:“那是殿下的错觉,微臣又何曾佩铃?!”
泰子颔首道:“你不曾佩铃,是我耳差了!”
黑衣侍卫已替风筵松绑,风筵活动着麻木的手腕,又跪在雨中给泰子行礼,就听得泰子用平和语气道:“去吧,你的同伴正在福来客栈等你!”
风筵又给泰子行了一礼,起身瞅见那位文侍郎,想想便又郑重其事道:“来日太子殿下若有任何差遣,请到合阳沂家庄寻一个叫冯大的人,便能打听到我的去处!”
听起来荒唐至极,侍卫们面无表情,文侍郎一脸讥诮,小书童乐不可支,就听得太子殿下应道:“好,我记住了!”
福来客栈,风筵怀着激动心情,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阿辰的冷笑声:“救你的人是少爷,欠你的人是风万侯,你这人好歹不分吗?!”
苏冷清讥诮道:“没他那个恶霸爹,哪轮到他做好人?!”
阿辰皱眉道:“恩将仇报!”
苏冷清冷笑道:“你要我仁慈宽容以德报怨,那谁来给我九泉下的爹娘一个交代?”
阿辰道:“风家死得只剩了他,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苏冷清道:“父债子偿,不是天经地义?!”
阿辰道:“你想逼死他?”
苏冷清啧啧几声,y-in阳怪调道:“不过是赤足牵马,便是要逼死风少爷,我是若让他跪在苏家门前磕头谢罪,那他还不得一头撞死在石碑上?!”
阿辰喝道:“冷清!”
苏冷清正在气头上,飙高了声音道:“别忘了,现在我是他的主子,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得……”
苏冷清陡然收声,表情变得愕然,过后又涨红了脸,脸色依旧气愤。门边站着风筵,他不知何时到来,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
苏冷清刚刚拿到那张卖身契,正想着下午跟阿辰去府衙领人,没想到风筵自己就这么走回来了,还把他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他也没那么生气,只是想起风万侯刑前那番话,似一根扎进心窝的毒刺,仿佛不拿风筵开刀,他就真成了风万侯口中所言,忘不掉‘那种滋味’的小厮。
“他们放你回来了?外边雨很大吧?!”阿辰毕竟是阿辰,再不待见苏冷清,也不想见他难堪,当下打圆场道:“我们刚刚还说要去接你,已经差店小二去找马车了!”
风筵倒也回过神来,千万酸楚按捺心头,他不想让阿辰担心,也不想让冷清难堪,当下勉强笑道:“太子殿下一句话,我便就这样回来了!”
阿辰笑道:“咱叁人总算又聚首了,你快去换身干净衣裳,我叫店小二端些酒菜,有什么话等会慢慢聊!”
风筵笑道:“叫些热水上来,最近关在牢里,身上长跳蚤了!”
等风筵洗过澡,换过干净衣裳,酒菜已经摆好。苏冷清板着脸孔,端坐在桌边,好似跟谁在赌气。
阿辰正在一旁斟酒,见他这模样不由摇头,苏冷清的脾气是改不了,以前还受小厮身份约束,现在是脱出五行山的猴子,风筵继续留在他身边,怕是日后受气得多呢!
果然,风筵刚刚落座,苏冷清就发作了,板着脸孔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们跟我绑在一起,想必也受得够呛,今个何不做爽快人,把话都明里讲了吧!”
阿辰刚刚端起酒碗,吉利话还没说出口,此刻又得搁下酒碗,瞟了一眼苏冷清,想想又默不作声了。
江山易改本x_i,ng难移,他也不想浪费口舌,苏冷清的x_i,ng子就是这样,谁爱受谁自己受去吧,他是不打算奉陪了!
吃过这顿散伙饭,他就去塞外草原,当个悠闲的牧马人。
至于风筵这个痴汉,阿辰也懒得再劝解,有道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风筵是撞墙也不回头,拆了继续往前走!
苏冷清瞪着风筵,义愤填膺道:“被风家霸占的家宅,我苏冷清不稀罕,谁想要谁就拿走,我苏冷清没眼睛看,也不屑贼人碰过的东西,但我爹娘是被你风家活活逼死,全山城的人都在看着我,看着我这个苏家子孙怎么为爹娘讨回血债!”
说罢,苏冷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跟着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用颤抖的手给自己斟酒,一连饮了几大杯,酒劲上来话也说得流畅,愤慨道:“足足十三个年头,每次我都梦见爹娘被逼死的那一幕,爹瘫痪在床、娘额头滴血,他们对我哭诉死得冤枉,风家毁了我们一家,风万侯何时才有报应?!何时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第廿一章
生平第一次听到苏冷清坦诉心中恨意,风筵稍稍有些诧异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宽慰。苏冷清把仇恨诉说出来,总比他一直憋闷在心里强。
再说风万侯确实罪孽满身,就算砍他一回脑袋,也不足矣抵消他往日罪愆。父债子偿的说法自古就有,当初风万侯便是用这句话,强迫苏冷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