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笙冷冷看着他被酒r_ou_猪油养出来的大肚腩,佯装出一副对此不知情的模样无辜道:“这可要多多劳烦蔡大人,朕听说这京城中身上干净磊落的早不剩几个了,还望蔡大人严明裁决,替朕分忧才好。”
他不能洁身自好,堕入无边深渊,可有人能。
礼部尚书胡天都呈上的折子上明白写着大越近数十年出纳额以及各位大臣理应拿取的俸禄,对比每年先帝祝寿时献上的贺礼、各自府上王孙千金的开销用度及各项支出,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而这个超出的数目,往往是五百两银子往上走的。
若是自己也不清白,没人敢把这么多重臣都一兜举报出去。
蔡杜是个聪明人,只是眼下他显然低估了这个新任帝王的水准,来不及仔细思考便一厢情愿地认为秋笙是真的没看出来。
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早尝过了动辄挥斥重金买笑的滋味,谁还能忍受得住老老实实吃那点朝廷俸禄过清贫日子?
秋笙没心思去练读心术,自然看不出这狐狸藏在背后的尾巴,便单方面以为这事算是暂时结了,挥挥手道:“二位先回去歇着吧,江大人,朕有话说。”
江辰一直支愣着耳朵在一边旁听,听了这话立刻单膝跪地:“陛下。”
眼看着那两人走远了,秋笙晃晃杯子示意加茶,把李辞也给打发走后,伸开双臂抻了个幅度极大懒腰,保持了这个动作好半天,总算是将一身正襟危坐挺僵了的筋骨舒活开了,一睁眼竟看到江辰还不换姿势地跪着,无可奈何地皱皱眉,只好几步溜下去把人强行搬到凳子上坐好:“这人都走了,跪给谁看啊江大爷?”
江辰一张起皱的老脸看起来十分憋屈:“老臣请罪。”
秋笙被他一句“老臣”叫得腰疼起来,活像是吞了苍蝇的表情更是看得他眼疼:“江大爷,您老何罪之有啊?”
江辰:“内鬼没在和谈前查出来,没替陛下赢得先机。”
“快别,我正是要来和你说这事的,你这一请罪,岂不是要撂挑子不给干活了么?”李辞端上两杯茶来,秋笙偏偏头让他先给江辰送去,“你尽管放心,我怀疑谁也不能摊到你头上来,就算我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也算是鞠躬尽瘁了不是?”
江辰大惊失色,好险甩手将杯子扫到地上:“小笙,这大逆不道之言说不得!”
“为何?那把民生家国吊在马屁股后头的老头敢做还不准我排遣两句?”秋笙冷哼一声,“就说说他有多能耐,内阁也省了,军机处锦衣卫大权在握,一手遮天。恣意挥霍时尽情将老百姓的血汗钱大把甩出去,全进了那些乡绅大商的钱袋子,敢情拼死拼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不是他就可以吃人血r_ou_了?胡大人的折子硬是全被送了火炉烤着借个亮,江大爷,这事儿连你也能瞒过去,知道国库亏空成什么德行了么?”
江辰猛然一愣,秋笙喝了半杯茶润润嗓子:“这国还是国么?开玩笑么?老子负债累累留下一堆臭账让我还,有这么当爹的?有这么坐皇位的?他莫不是以为这皇位是个铁饭碗吧?真亏他死的巧,怎么就不挺到现在好好看看,是吧江大爷?”
一连串回答是或不是都全是纰漏的问题稀里哗啦地扔下来,砸得江辰不知所措,只好满脸写上“不知道”。
秋笙骂了个一溜够,感觉神清气爽,立刻神速地转换面孔,认真地拿起江辰前几日呈上来的奏折扫了两眼,拿起朱笔画了个圈:“你这奏折上说让给王九斯行个方便助他查案,这不行,现在实的虚的都不分明,你别随便用人。这事我让连城去查了,但你这边也别停,现在朝中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全落在那内鬼眼里,别乱了他的步子,得一点点慢慢逼出他的破绽来。”
“陛下怀疑九斯?”江辰震惊不已,“他在我手下十年有余,心x_i,ng脾气都是极分明的,我以这条老命担保他的清白!”
这老皮球果真一戳就炸,秋笙无可奈何地叹声气,咬了半天舌尖才道:“别有事没事拿你的脑袋说事,我又不是变态,要你的脑袋干嘛?我也不是针对九斯,只是他这一双手底下有多少人给他效力?能都知根知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