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初坐堂开讲“天道酬勤”的学习方法在青阳县境内颇受欢迎,如今又夺贝州解元,使她才到村学开课,就有外面的学子旁听,其中不乏县城大户子弟。
如此一来,村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收了。
在女皇新政大兴私学之下,联合筹办村学的三个村村里正,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对赠收的财物也不贪,留给了贫困生作为勤工俭学的学资。
所以,不论古今,只要有心,不乏真正为刻苦求学的学子着想之人。
刘辰星并非古之圣人,能完全大公无私,虽有安福生认为这些收入应该分她,却被给了村学的贫困生乃愧对于她,但多一个人听讲,少一个人听讲,于她并无不同,倒是村学要旁听生席案及饭食,理当收了那些钱帛物什。
而这些日子唯一让她真有感慨的,还是自身的改变。
古代的乡村是一种依靠lún_lǐ道德自治的社会,除了上门女婿,几乎没有女方父母和男方同住的,但自柳氏将柳文苏受封京官的事透露出去,又有他们兄妹二人双双取解,对于柳阿婆住到女婿家里,村里竟无一人说长道短,反纷纷称赞柳氏孝顺,刘千里仁义,莫怪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儿女。
此外,也大概是见柳文苏这个嫡亲舅父已经成了京官,比他们青阳县县令都还要胜上许多,刘辰星又将要去长安省试,哪怕头一年不能过,就冲如今不过十三岁,考上个三年五载,再考虑婚姻大事也不晚,何况有柳文苏这个京官看着,刘辰星高中进士也并非不可能,这不贝州解元都是她么?
当初有心聘刘辰星为妇的人家这一番思下来,只觉刘辰星以后多半会是官家妇,又如何看得上他们这些乡绅,便也相继歇了那求娶之心。
至于刘青山这个好女婿人选,有柳文苏当初的力拒众人,至今二十有八也不见成亲,就知道刘青山多半也不会现在定婚事了。
一家四口自不知道众人心思这样百转千回。
彼时,柳氏也只在意村民们竟未非议柳阿婆小住的事,便有心让柳阿婆长期住在家里,于是夜里与刘千里道“二郎,我阿娘年事已高,阿弟又远在京城,我可否将阿娘留在家里常住?”
虽已分家多年,但刘千里一直觉得当初在老宅的日子亏欠了柳氏,现在能为柳氏分忧,自是点头道“岳母也是我阿娘,与其像如今这般每月去柳家村看望两三次,不如接到我们身边来。再说阿星和青山马上就要去长安投奔文苏,我们为文苏侍奉岳母也是应当。”
夫妻二人这就商定,再与柳阿婆一说,柳阿婆饶是再传统守旧,可太多年的清冷日子过下来,被女儿女婿和外孙们一劝说,也就点头了。
有刘家众人鉴于村民的口舌不好找他们,另有一个人独居的柳阿婆如今也住在一起了,家里更是颇有一些积蓄,至少上京应试的考资是够了,刘辰星觉得这日子可谓诸事顺遂,她只用好好温书,一心科举就是了。
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估计是在现代时太注孤生了,今生难得有人心悦,在村学上课的时候,不觉下意识地去看卫三生可在。
然而一天两天,又十天半月,再是月余过去,上京赶考的日子俨然已近,却始终不见卫三生其人。
倒也说不上遗憾,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奇怪,卫三生在一众村学生中当算刻苦,怎会一连月余没来村学?
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念方起,又念及卫三生乃邻村里正之孙,若他家有事发生,必然传得人尽皆知,遂歇了念头,不再多想其他。
也因着出发在即,一想此行不知经年几何,刘辰星越发珍惜在家中的日子,每日除了村学讲课,就是伴在耶娘和柳阿婆身边。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七月间了,算着日子薛程应该就这两日来,她的村学授课也当到此结束了。
想来想去,最后一节课再多讲知识也学不到什么,于是刘辰星又望了一眼窗台最后一排的位子——记忆中,总有个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专注而纯粹,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看在眼里。
然,此时此刻,东升的太阳金光从大开的窗户照进来,曾经沐浴在朝阳下的少年,一如这一个多月的每一天,座位不变,坐着的人却已然成了一个陌生的旁听者。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从心头划过,却不及落地生根,已然了过无痕,刘辰星神色一正,高坐堂上,看着济济一堂的听课者,缓缓道“今日,将是儿在村学的最后一堂课。”
此言方出,四下哗然。
刘辰星无视坐下众人的讶然,继续道“多讲一节知识点,其实意义并不大,是以儿本堂课的主讲内容,乃儿此次州试经验。”
若适才那句“最后一堂课”让众学生震动,那么这一句“州试经验”则让人震惊不已,他们难以置信刘辰星竟如此大方。
刘辰星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她不在意一笑,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就再当一天好先生,这便徐徐开讲了。
“众所周知,进士科考试分为县、州、省sān_jí,每级考试内容都一样,分三场考,第一场帖经,第二场杂文,即诗、赋各一篇,第三场策文,则要五篇。”
比起一堂知识讲课,自然是解元的考试经验更重要,自刘辰星开讲,四下已然一片安静。
只听刘辰星接着说道“与此同时,无论县州省任何一级的评判标准都一样,像策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