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得令后,前往军阵中发布命令,各种器械纷纷运动起来,前往城墙前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开始架设。
城墙上的民兵没有战斗经验,看到这种架势,一下子紧张起来。很快就有人操作起城墙上的投石机向前方射出石弹,但是三百米显然超过了回回砲的有效射程,石弹即使有高度的加成,勉强飞了二百多米之后也只能无奈地落到地上,惹来了蒙军的嘲笑。
已经装填好的八牛弩趁机朝这些暴露出位置的回回砲射击。士兵们点燃火药箭的引线,然后用一个小锤砸了一下旁边的机括,长箭呼啸着发射出去。
七枚长箭射出去,首发命中的不多,只有一枚成功击中,而且只是插在回回砲的木梁上,没有太大伤害。
“吁,还好……”
这门回回砲旁边的民兵松了一口气,伸手要把滋滋响的长箭拔出来——结果这时它却突然爆裂开来,强大(相对于此时的认知)的冲击波和火焰瞬间吞没了回回砲!
硝烟之下,附近的几个民兵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城墙上的其它民兵被这种恶魔式的爆炸吓傻了,呆呆站着手足无措,直到旁边有士兵挥舞着鞭子赶来才动起来。但这时候接连又有长箭射过来,准头越来越高,城头的回回砲逐渐被摧毁。
在接连的爆炸声中,民兵们惊恐万分,但又不敢往城墙下跑,只好一个个趴在地上抱着头向阿剌祈祷着。
不过,八牛弩只能直射,对于稍低一点的目标就没办法了。城墙上的回回砲虽然一个个都哑了火,但这种抛石机可以曲射,在城墙之后也布置了一些,它们就不是弩箭能射得到的了。现在民兵们在爆炸声中仓皇反击,墙后不断有石弹抛出来,只是毫无准头,给攻城方造不成什么威胁。
郭侃见状,果断命令自己的回回砲前推一百步,轰击墙上和墙后的目标。
汉军迅速前推,在城墙眼皮子底下架设起回回砲,然后以五六分钟一发的速度“快速”投掷着石弹。虽然同样没什么准头,但城后民兵们的心理素质也没专业士兵那么高,见有石弹砸来,一下子就慌乱了,装填也慢了,在对射中落了下风。
而汉军则越打越准,找到了准头之后,他们又放上点燃的震天雷投掷出去。这种铁壳爆炸弹曾经在中原的战争中大放异彩,现在突然出现在巴格达战场上,与当地特产回回砲结合在一起,效果更是拔群。铁弹无序地在城头墙后爆炸,气流和硝烟四处弥漫,刺鼻的烟味有如地狱,激起了一片哀嚎。
如此轰击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就连墙后的抛石机也全都哑火了。
“哼,土鸡瓦狗耳。”
郭侃得意地看着城墙上的惨状,正欲派一队兵登城——可是这时候大营却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他环顾了一下战场,发现附近试探性攻城的友军已经退了下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蒙古军收服了大量的各族仆从军,但带来的问题就是指挥困难,只能各自为战,相互之间难以配合。今天只是试探性攻击,友军本来就没想着一天就能攻下来,只派了些炮灰兵象征性攻击一下,旭烈兀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看出巴格达的兵力分配之后就收兵了。郭侃虽说已经打出了极佳的战果,如果有步兵配合说不定能一鼓作气把城墙攻下来,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遗憾地收兵了。
不过这一点遗憾并不会改变大局。
正月三十,旭烈兀命令全军进攻。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阿只迷门的戍楼已经被郭侃的汉军完全摧毁,这几乎意味着城门旦夕可下了。
但是旭烈兀又停了几天,劝降城内的哈里发穆斯台绥木。未果后,蒙军才于二月五日全面进攻,一举夺取了巴格达的整个东城墙,在城墙上筑垒、架砲。
他们守城的技术可比巴格达民兵强多了,后者屡次试图夺回城墙都被轻松击退。
在这样的情形下,城中人已成瓮中之鳖,穆斯台绥木不得不带着家人和贵族出城投降。
然而。
……
“阿剌哪……我做了什么啊……”
穆斯台绥木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痛苦流涕地看着陷入烈火和哀嚎中的巴格达城。
蒙军士兵一个个红着眼,冲入失去抵抗能力的城中,地位较高的蒙古士兵直接朝着城内最宏伟的建筑去了。他们冲入一间间寺庙、宫殿、大学和图书馆,抢出最值钱的宝物,拿不动的东西就直接烧毁,无数珍贵的典籍、艺术品和建筑就这么消失了在烈火中。
剩下的仆从军吃不到头啖汤,于是蛮横地闯入一户户民居,杀死屋子中的男人,凌辱屋子的女人。精美的瓷器和玻璃器被砸碎,美丽的丝绸和毛毯直接扔在血泊中……入侵者只带走最值钱的贵金属和宝石,往往还会顺手将屋子一把焚毁。
天堂般的巴格达城在沦陷后变成了地狱。
蒙军早已做好了合围,根本无人能逃出去。数十万市民死于这场大屠杀之中,其中包括天方文明大部分的精英。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开始讨论理性的价值,开始将教义向着更宽松的方向解读,对异教徒有包容的传统,同时在数学和艺术上做出重要的贡献。在这个时代,这无疑象征着智慧的光辉。在此之后,天方文明开始陷入沉沦,巴格达或许能够恢复商业上的繁荣,但思想上的繁荣再也找不回来了。
穆斯台绥木本人,在被强迫观看了巴格达的惨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