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三次,无人应答,妄非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屋里灰尘飞扬,空无一人。一连敲了十几家,皆是如此。
天渐渐亮了,妄非顺正茫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老人。妄非顺拔出剑,走近那老人道:“冒昧打扰,老人家,您可知道为何这条街的房子里都没有人?”
老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谁说没人?这条街可是我们整座城最热闹的。”
说着他一指,妄非顺循指望去,一时僵在原地,只见那几户人家里陆陆续续走出了人来,男女老少,也有洗脸的,也有追逐打闹的。妄非顺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其中一家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吱呀”,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妄非顺朝屋里望了望,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灶台上点着火,桌子上摆着碗筷。
可他明明记得,就在片刻前,这间屋子里结满蛛网,灶台也早已化为朽木了。妄非顺后退了几步,四周看了看,突然转过身飞跑起来。朱楼感觉到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恐惧,心在剧烈地跳动,妄非顺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想要冷静下来,却根本无济于事。
“青崖!李青崖!”妄非顺在街上大叫起来。这时他又看见了那三个搔首弄姿的字,不知为何,忽然伸手摸了摸胸口,掏出一个钱袋来,鼓鼓囊囊的钱袋——分文未动。
雾气一下子翻涌而起,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了。
妄非顺在浓雾中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忽然,他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忙向那个方向而去。
“小魔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那兄弟竟敢算计我的东西,谁又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熟悉的声音轻笑道:“他这种不自量力的人,不必你动手,迟早也是要死的。”
妄非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青崖哥,那妄非顺不过是个草包,你跟着他做什么?”
“看他被人笑话,不是很有趣吗?”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那妄非顺可真是个伪君子,他为那狗叫了他几声,竟将它杀了,还假仁假义地叫你别跟畜生计较……”
“这算什么,之前他杀的人多了去了,凡说他一两句的,他都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哎呦哎呦,也不知他爹妈是怎么教的他……”
李青崖的声音中含着笑意,一字一句道:“这也难怪,谁让他爹娘死得早,没人教呢……”
妄非顺手中的剑在颤抖,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他一剑劈开浓雾直飞出去。前方却没有人,只有他自己喘气的声音。
妄非顺以剑指天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少在那儿装神弄鬼!”
正吼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在白色的雾气中显得极为明显,只一闪而过,妄非顺屏息而立,环顾四周。背后有风声追来,他猛然转身,铛的一声,两剑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二人过了几招,朱楼见那黑雾原本招招下狠手,处于上风,却不知为何力道越来越小,妄非顺并不弱,且刚刚憋着一股怒气,此刻全发泄在这黑雾身上了,一招比一招狠毒。黑雾一手拿剑,身形越来越慢,最后只剩招架之力,妄非顺眼角一瞥,只见那黑雾人另一只手突然向他伸过来,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朱楼心中一凛,差点叫出声来。
妄非顺一把抓住了黑雾人的手腕,他下了死劲,几乎将里面的人拖出来,然后猛然将手中的剑刺过去,“哧”地一声,剑刺入身体时发出沉闷的声音,妄非顺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去死吧。你去死吧!”
蓝色的灵力顺着剑身飞出,没入黑雾中,那黑雾中有白光微微一闪,接着便被浓如墨汁的雾气吞没,雾中人挣脱了几下,无法从妄非顺手中挣脱,一手挥剑,力道极狠,一下将妄非顺的剑斩成两截。
妄非顺后退了几步,黑雾立刻散去了。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两滚,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妄非顺仿佛用尽了气力,缓缓跪在了地上,他盯着掉在地上的断剑,剑尖上的鲜血红的如同他背后的夕阳。
不远处,方戟静静躺在地上,早已死透了。
☆、檀雪城(七)
妄非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走进人声鼎沸的青楼,点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一直喝到第二天黄昏。
忽然,一阵阴风将楼中的灯火刮灭,黑雾人窜将进来,不由分说,拔剑就向妄非顺刺过去,妄非顺一个激灵,立即拔剑相迎,全然忘记了昨天这剑早已断成两截。两人不相上下,正打得激烈,妄非顺伸手过去,想将人从黑雾中拖出来。朱楼看的清楚,他手中握住的不再是手腕,而是一团虚无缥缈的东西,妄非顺愣在原地,那黑雾渐渐凝成一把剑的形状——
“不!”朱楼猛然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只听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朱楼?”
朱楼从暗香中钻了出来,无梦正趴床沿看着他:“好些了吗?”
朱楼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联想到刚刚所见种种,一时说不出话来。
无梦见他神情呆滞,担忧道:“早知道就不该用他的幻境!”
朱楼回过神来:“什么幻境?谁的幻境?”
无梦指指床上的画道:“这东西叫夜歌画卷,只要在上面放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再灌以灵力,就可以看到他生命中印象深刻的记忆。这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