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川北风震地吼,万里阴云竞天厚。鹅毛比翼柳絮飞,顷刻改尽江山旧。城廓难寻炊烟起,旷野唯见梅花瘦。渺渺归雁失迷途,茫茫雪原夜如昼。
一夜北风,一夜飘雪。
长安城一夜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一座白茫茫的世界。辰时,天已经大亮,站在城头可以看见整个白川。但,永安二年的第一场雪并没有停下它的脚步,反而越来越急越来越大了。
长安城头直城门上的西凉兵士紧紧的将手揣在袖笼中,紧紧的抱在胸前,双脚在了王黎的一边。这不,霸城门、清明门和宜平门便全是他们的军队。
“董将军、伏将军,你们各自率领麾下的健儿分别赶至厨城门及安门,我让曹性、成廉和魏续辅助你们。我和陛下亲自前往直城门和章城门、雍门等处!”吕布倒也不愧有些临阵之机,很快就将手中所有的牌都抛了出去。
伪帝却惊疑的看着吕布:“那清明门、霸城门和宜平门三处如何处置?”
“陛下勿忧,此时微臣也有定计!”吕布朝伪帝颔了颔首,“陛下可还记得月前曹孟德偷袭雒阳一事?”
“曹孟德趁王黎军在关中,打算趁夜下雒阳,结果帐下大将为皇甫嵩所擒。”看来伪帝这些时日也确实做了许多功课,说起来倒也是头头是道,说着说着伪帝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长安城中也有皇甫嵩一样的老将?你是说朱公伟和卢子干?”
吕布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朱公伟昔日大破梁龙,卢子干也曾威震九江蛮族。二人俱是朝中老将,且均有对阵蛮夷异族的经验。微臣以为陛下可诏其二人,防守清明、霸城和宜平三门,定然可以让马超等人无功而返!”
“但他们不是抱病在床吗?”伪帝疑惑的看着吕布。
吕布摇了摇头:“非也,他们只是看不惯董贼的张扬跋扈指鹿为马,心中对朝局有些失望罢了!但,微臣还是以为此二人皆是大汉股肱之臣,相信陛下一纸诏书便能令二人病退,重新站在军中。”
“不可!”吕布话音刚落,李儒已经接过话题向伪帝谏道,“朱公伟和卢子干确实有才能不假,但当年出征蛾贼之时,王黎曾救过朱公伟一命,儒以为卢子干一人足矣!”
吕布和伪帝相识一眼,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朱公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城门上,若是其因王黎救命之恩临阵反戈一击,这长安城还守得住吗?
伪帝当即下诏重启卢植,至于朱,既然那么喜欢装病,那就还是继续装病去吧。
三人与众人辞别后,在一众亲卫及羽林军和执金吾的陪同下火速登上直城门,眼前的一幕只让三人头皮发麻。
城下的大兵早已排开阵势,除了五千余名将士围在三二十架抛石机旁不停地来回奔走装弹之外,其余的两万五千与兵士俱静静的站在赵云和马云禄身后岿然不动。
风很大,雪很大,风雪都很大。但,他们在风雪中并未曾有丝毫的动弹,甚至连眼睛眉头也未曾眨一下。
其徐如林,不动如
山!
吕布三人还未回过神来,赵云手中已是大手一招,身后的抛石机同时往上一发,数百枚石弹呼啸着从直城门下飞起,在天空中交织成一片茫茫的石雨。
吕布和李儒下意识将伪帝护于身下,同时口中大声的嘶喊:“孩儿们上盾结阵,割袍护鼻!”
众将士们一阵茫然,转瞬迅疾的割了一截长袍,紧紧的围在唇边,然后三五成群结起盾牌阵,将盾牌高高举过头顶,如移动的乌龟壳一样在城头上寻找合适的躲避之处。
然而,石弹并未落下,不,应该说并未在城头落下,除了少许数枚石弹外,大部分的石弹都纷纷跃过城头顶,落在长安城里的屋顶上、坊市里和市井中。
随即在围观和四下躲避的人群中炸开,飞出来的也没有白色的雨,红色的尘,只有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条。
在饱经了害怕和恐惧之后的人们,终于重新恢复了好奇的国人心态,一只只大手纷纷向那些纸条抓去,然后一哄而散,再悄悄的聚集在茶楼上、酒肆中甚至青楼里,讨论着纸上的内容。
“听说长安城中的朱将军昔日与皇甫嵩有旧,又曾在阳翟城下为王黎所救,已经暗中投靠了王黎。”茶楼上一名文士看着手中的纸条长叹一声。
同桌的文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想当年,皇甫嵩、朱和卢植为先帝所重视,并为朝中三大中郎将,如今竟然也做出了这等背叛朝廷之事,实在是可恨至极!”
“放屁,你们都是在放屁!”一名公子哥在护卫的护送下登上茶楼,指着二人破口大骂,“这朱和卢植皆为先帝心腹,一腔忠诚,怎么可能背叛天子,这必然是王黎那厮的离间之计!”
公子哥旁边的护卫也接过话题说道:“我听说的是吕布麾下那三将才是真正的奸细。你们仔细想一想,吕布是个什么人啊?先后背叛了丁原和董卓的人,他身边的人又有几分忠诚可考?”
茶楼上立马应声四起。
“难怪当初吕布出征蒲坂津,独独我长安城的首将杨方战死,而他和魏续却从张辽和高顺的头上逃了回来。”
“还有那曹性和成廉,当日在直城门下为王黎所擒,却被王黎当众释放,这其中要是没有鬼,恐怕母猪都能上树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这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说王黎乃是楚项王转世,特为报昔日乌江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