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兰无意理会,正欲继续往前走,一道低沉散漫的声音却在耳侧炸响,穿过重重雨帘,清晰地传入他耳朵里。
“白大人,我送你一程。”凝兰身子一滞,立刻反应过来,恍若未闻似的,并未停下脚步。
“白大人是要我亲自请上车,才肯赏脸?”凝兰站定,知他口中的“请”字绝非字面含义,即便街上无人,他也不想与他在这种地方纠缠,徒惹笑话。
车夫扶着凝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却见薛庭坐在正中,似全神贯注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而谢岚坐在窗边,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分明有一丝警惕与不自在。
凝兰安静地在另一边坐下,盯着桌上的葡萄花鸟纹鎏金香炉,淡淡道:“下官谢过总兵大人好意。”薛庭笑笑,这才抬起眼皮看他:“白大人这般不顾旧日之情,与我生疏至此,未免令我心寒。”凝兰心口一阵闷痛,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传来阵阵寒意,恍然意识到自己已全然s-hi透,发丝纠缠着黏在脸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相比马车里另两人,显得愈发狼狈。
他动了动脚,脚下已经积了一滩水洼,顿时脸上有些发烫,不禁有些焦急地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去看外头,一时忘了薛庭还在等他回话。
眼见穿云巷就在前头,凝兰渐渐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对薛庭道:“薛大人,我就住在不远处,还请大人让车夫在这里停下吧。”薛庭脸色已不大好看,y-in沉地盯着他,那张脸被雨水浸过后,愈发雪白细腻如同淬玉,眉若远山,眼含秋水,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天下再寻不出这般容色的男子,亦没有比他更无情的。
“雨这么大,还是让我送白大人到门口再走。”薛庭勾起嘴角,是不容抗拒的语气。
凝兰喉间一哽,紧抿着嘴唇,不再发言。
马车里极为安静,唯有雨点打在车顶时发出的噼啪声与马车行进之声,气氛微妙,对凝兰而言实在难熬。
马车进了小巷,在一间小院的门口停下。
凝兰没问薛庭如何知道他住的地方,只与薛庭再次道了谢,便径自下了车。顶着瓢泼大雨推开院门,却不料薛庭也从马车上下来,谢岚跟在薛庭身后,默不作声地打开折伞为他遮雨。
凝兰深吸了口气,也不管他们,径自进了院子,沿着卵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屋前,便转身看着薛庭道:“薛大人请回吧,不必再送了。”薛庭推开谢岚手中的折伞,旁若无人地越过凝兰推开房门,行径竟如同强盗一般,令凝兰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只能咬唇跟着进了屋。谢岚看着两人,脸上无悲无喜,垂下眼帘候在外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庭打量了一眼房中的摆设,除了窗下一张黄花梨桌案,一张小几,右侧一排书架,以及最里侧一张仅供一人卧的床榻,并无其他多余的物事,明明与他府中并无二致,却莫名心生轻松愉悦之感,竟有些不想走了。
凝兰压下心头火气,站在薛庭身后道:“薛大人还想看什么,不如直言告诉我,我才好招待大人,不至于怠慢了您。”薛庭周身散着y-in沉的气息,他转过身,缓缓低下头,脸凑得极近,看不清表情:“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总像是我做错了事,还要低三下四地求你看我一眼,嗯?”他声线极低沉,如同喃喃自语,却让凝兰呼吸一滞,彻底失了言,那点不悦顿时消弭地一干二净,心中空荡荡的,一时分不清什么滋味。
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薛庭似觉得好笑,唇齿间不断重复:“各自安好……”越说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无心无情的人撕碎了吞进肚子里,也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这些剜他心的话。
“若是我不想呢?”凝兰有些慌乱地低下头,躲避薛庭淬着毒的目光,勉强维持镇定道:“薛大人年纪尚轻便身居高位,将来大有可为,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我劝大人……啊!”话说一半,凝兰急促地惊叫一声,身子已腾空而起,片刻后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铺之上,一时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金光。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薛庭大手已经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向两边一扯,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帛声,雪白圆润的肩头已经暴露在空气中,激起一层细细的颗粒。
凝兰对薛庭的行为并不气恼,然而心知再与薛庭纠缠,怕只会将他伤得更深,只好忍着心头剧痛与恐慌,用尽全力从薛庭与床的缝隙中滚落下来,跌跌撞撞地往房门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狠笑,凝兰心头惊恐至极,后背升起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如同抓着救命稻草般抓住门框,只差一点就能打开门,腰上却骤然一紧,凝兰腿一软,顿时失了力气,在薛庭怀中绝望地喘气。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凝兰泪如雨下,死死抓着薛庭的手,再说不下去。
薛庭一口咬住他雪白的后颈,语气中带着强烈的痛楚与不舍:“我们如何?你还想说什么?还想怎样伤我的心?”凝兰一惊,想起那双含着笑意的凤眼,分明带着杀意,他打了个寒战,感觉薛庭的手已经伸到衣下,就要解开他的裤带。
他哭叫一声:“不要。”然后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