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点头不已。
作为几百年的帝国和陪都,长安,洛阳等地向来都是富户豪让勋贵的集结之所,这些人拥有着大量的财富,土地,而这些,却又是新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在李泽新建立的官僚体系之中作了多年一地刺史的裴矩很清楚,李泽不在乎这些人多有钱,只消你的钱来得光明正大,就像博兴商社,那是以契丹人为主的财富集团,再比如兴新的通达商社,是过去的一帮苦哈哈,再想一想,便如河东那帮过去与李泽为敌过的豪富之家,在被挖掉了盘踞地方的根脚之后,虽然还是聚敛起了巨大的财富,但李泽却对他们不闻不味了。
因为现在的李泽治下,单纯的以宗族为主体的财富世家已经不存在了。每一个财富集团内里,都充斥着不同的利益集合体。
就拿博兴商社业说吧,虽然说是以契丹人为主体的,但像朝廷在内里也占着股份,还有一些其它地方的人,也拥有着一定的发言权。再比说河东柳家,在范家和司马家倒台之后,也总算是福至心灵,引入了镇州翼州的一些势力进入到了自己的生意之中,立时便发展壮大起来了。当然,付出的代价是,事情不再是柳家一家说了算了。
李泽在努力地让每一个商业集团内部,也像治政一样,成为各个势力角逐的舞台,让各方势力在内里争斗然后求得一个平衡。
而律法,变成了最终的裁判。
刑部尚书淳于越这几年来,每年都要推出好几部新的律法来适应北地不断变化的新形式。虽然问题还是不断,但从总体上来说,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
简而言之,李泽就是要打掉以土地为基础的那些宗族势力,让这些人不再对以后的朝廷拥有多大的影响力。能够让朝廷的律法,深入到每一个犄角旮旯。
这些政策,在北方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如今的北方,宗族势力已经七零八落了,皇权不下乡早已经成为历史。
但在河南,关中等地,旧有的一切,仍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想要完整地推行北地的律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总不能像丁俭当初在河中做的那些事情一样,一步一步地逼得那些世家宗族最后无路可走,不得不铤而走险,随即被丁俭举起了屠刀,杀得血流成河吧!
河中,终究是不能与长安,洛阳相比的。
想到这些,裴矩的脑壳不由有些隐隐发涨。
督政一方自然是好事,说起来现在的总督,除了不掌军权之外,其它方面,与过去的节度使,还真没有什么两样呢!
但巨大的权力,也相应地便要负有巨大的义务。过去的节度使,便是一方土皇帝,但现在的总督,上头可是有着一个效率极高的朝廷,一个英明神武无法欺骗的李相。
这官儿,就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