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次子段深迎娶公主的时候,一些下属到他家里替他料理家务,安排筹备婚礼,段家的地位,满朝公卿自然都是要给面子的。
为了筹备好这场婚宴,这些人简直跑断了腿,完了段韶怎么感谢他们的?真是想都想不到,他赠了每人一杯酒就把人家打发了。
虽然酒是好酒,但是这也无法掩饰他死抠门的性格。
高延宗每回想起段韶一个人在帐中吃独食都恨得牙痒痒。
“高延宗那里,你看我准备给多少人合适?”段韶低头撩动着木炭,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高延宗想了想,最后道:“四哥是我们能不能打败宇文护的关键,只要四哥这一关他过不去,姚襄和定阳他也别想过去,就更别提收复其他地方了,所以我觉得,我们该将大部兵马都调拨给四哥……”
“你倒是真相信你四哥……我记得没错的话,小时候你就是他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这老家伙这就报复回来了?心眼也太小了……
高延宗暗暗腹诽,对这明显是要引起他的怒火的话语根本不予理会。
段韶被识破了也只是笑笑,道:“行吧,我调给他四万兵马,老夫的带来的家当可都给了他了……”
“你也去收拾收拾,几天后给老夫滚蛋……”
高延宗一怔,“怎么回事?”
“斛律明月正慢慢抽出手,老夫这边虽然人少,但是挡住宇文护绰绰有余,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带一支军去和州看看有什么机会救宜阳……说好了,老夫只给你两千人……”
高延宗大喜过望,“……真的?好……末将遵命!”
段韶又有些不太放心,“你准备怎么打?”
宇文纯、田弘合军万余,田弘又是宿将,高延宗那点人想救宜阳,难。
高延宗拧着眉道:“末将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兵贵神速,先到了宜阳再说,再……观察观察,伺机与宇文纯、田弘一战……”
“周军的军寨很多,封锁了通往宜阳的道路交通,宜阳等于就是一座孤城,你想要救宜阳,就一定要避开这些钉子,直接挑战周军主力,和傅伏里应外合,一举打垮宇文纯……!”
段韶道:“具体怎么做,老夫也难说清楚,还是得看你自己……”
“明白了,末将先行下去准备……”高延宗躬身一揖,带上头盔准备下去挑人。
“等等!”忽然段韶又叫住了他,“……有机会,你去试试断了宇文护的后路……!”
宇文护大军进入汾北,高延宗若能在宜阳取得大胜,便可伺机北上,断了宇文护的退路,段韶和斛律光就有机会全歼宇文护。
在这个时候宇文护若死,伪周必然崩塌!
高延宗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一猫腰钻出的大帐,心想大都督看着很淡然,其实骨子里同样是狂的没边儿,什么都敢干!
不过……,这才是高延宗认可的大都督!
高延宗径直到了晋阳军的健锐营、雄武营选拔了两千军士,
“大都督将令,命我们开拔洛阳,即刻出发!”
聚将鼓如同巨人的心跳,齐军大营里,几千人迅速聚集,穿戴完毕,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排列成整齐的方阵。
没有人说话,带着这些人打了好几场漂亮仗,眼前这个男人在晋阳军里已经颇有些声望。
高延宗骑在战马上扫视过去,鹰隼般的目光直射出来,高大的身影在斜阳下如同铁塔。
“……出征!!”
宜阳,城头残破,碎石遍地,城内城下堆满了尸体,而周军的进攻还在继续。
宜阳附近的城池早就失守,傅伏聚拢周边军寨所有齐军,固守宜阳,双方已经交战数月。
田弘奈何不了他,他也同样战胜不了田弘,宇文护麾下的精锐果然不是安邺宇文宪的那些杂牌可以比的……
齐军损失十分巨大,傅伏刚刚堵上一处坍塌的城墙,几个亲兵就将一名小校给押上,“将军,他带了一些人想叛逃北周,被我等拿下!”
傅伏冷眼瞥过去,身上的血腥气重的能让人打一个跟头。
那小校浑身颤抖道:“他们……他们都说宜阳守不住的……宜阳守不住的,再守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傅伏挑挑眉,浓厚的大胡子后面牵起一抹讥讽厌憎,“宇文纯早在三个月前就说要砍我脑袋,但他做到了没有?……你自己贪生怕死,还敢蛊惑其他人逃跑?”
长刀只是一晃,那小校的上半身便一头栽倒在泥地里,头颅骨碌碌滚落。
“叛国……,你该死!”
副将小心揣摩着傅伏的脸色,道:“将军,那剩下那些人……”
傅伏道:“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统统处置了……要是饶了他们,他们又会鼓舞着其他人跟着叛逃,这样的孬兵,老子不要!”
他扭头看去,城墙上厮杀正酣,齐军将士和攀上城头的周军生死搏杀,鲜血飙飞。
“你们给老子听好了,陛下给你们的家人都脱离了奴籍!
咱们就该不惜一切报效朝廷、报效陛下!
我们这些老爷们,生来就是一条劳苦的命,不要就不要了!……杀!!”
宜阳守军四千,全部都是从河北壮士,这些人说到底,都是世家圈养的奴。
傅伏并非做无用之功,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部下,他们就是一群逼到绝路的狮子,退无可退的时候,会用尽全力反扑一击,无论是什么敌人,想要吃掉他们,都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