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俊夫在刘炳元面前怒气冲天,将胸中的怒火发泄之后,他还得承受中岛信一的怒火。
秋田俊夫向中岛信一报告时,低着头,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中岛信一比他高一点,正好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扇着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
秋田俊夫的眼镜被打掉,两边的脸颊像胡孝民的钱包一样,迅速鼓了起来。他的牙龈生疼,喉咙感觉到一丝咸味和腥味。
中岛信一手掌发麻,手臂酸痛,他才收了手。
张守白原本是由情报处陆实声负责联络,秋田俊夫硬要把任务交给刘炳元,并全力配合刘炳元,实行移花接木计划。
计划听起来很诱人,派人打入军统电讯系统,从内部瓦解军统电讯系统。张守白提出,一次派十人打入,中岛信一觉得也有道理。
中岛信一咆哮着,口水喷得秋田俊夫一脸:“你想独享成果,也要独自承担责任。我早提醒过你,情报处的工作,应以中国人为主,陆实声和胡孝民身为正副处长,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以,你的工作能干好吗?刘炳元在情报一科,只能控制两个情报组,他连副科长都不如!”
移花接木计划失败,他可以接受,但损失了十名帝国优秀的电讯人员,这是梅机关成立以来最大的失败,他都有切腹的冲动。
要不是想着留着有用之身替天皇效力,他绝对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秋田俊夫重重地应道:“嗨!”
中岛信一盯着秋田俊夫的眼睛,罕见的用日语说道:“这件事惊动了东京,你必须找到计划失败的原因。”
平常为了工作需要,他们一般都用汉语交流,只有特别的事情,才会使用日语。
秋田俊夫说道:“应呆是张守白。”
他的脸被打肿,吐词不清,“应该”说出来时,变成了“应呆”。
中岛信一问:“能确定吗?”
秋田俊夫说得很慢,努力保证不说错话:“移花接木计划执行时,为了以防万一,我多安排了一个人,他的名字没有交给张守白,是北满人,档案做得完美,以流亡学生身份考入三极无线电传习所。他传回情报,张守白去了重庆,就在我们的人被杀之后的第二天走的。”
中岛信一喃喃地说:“张守白?”
秋田俊夫说:“我怀疑,张守白是假投靠。”
中岛信一摇了摇头:“怀疑没有用,得有证据。如果张守白真是军统派来的,一定要将他干掉!”
秋田俊夫说道:“请阁下给我一点时间。”
秋田俊夫回到办公室后,找了块镜子,左看右看,感觉都出不了门。脸已经肿得跟个包子似的,如果与人见面,一看就知道被教训了。
可面子再重要,也没有任务重要。秋田俊夫整理好自己的日本军服,走到了对面76号情报处胡孝民的办公室。
换在以前,秋田俊夫会给胡孝民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谈话。今天秋田俊夫亲自登门,是想向胡孝民表明态度。
秋田俊夫的语气比原来还要谦和,他很想露出笑容,但脸部的肌肉一牵扯,痛得让他说不出话:“胡桑。”
胡孝民看着秋田俊夫的脸颊,知道这是某人的杰作,他想笑却不能笑,还得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秋田君?你这是怎么啦?”
秋田俊夫一脸愧疚地说:“张守白出事了,我要负全部责任,这是中岛信一大尉对我的惩戒。”
他除了在刘炳元面前露出过狰狞面目外,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他戴着眼镜,不像其他日本人那个壮实,显得斯文。
胡孝民安慰道:“张守白出事了?这跟秋田君又有什么关系呢?据我所知,不是刘炳元在负责么?”
他很疑惑,自己才刚接到消息,秋田俊夫的消息怎么也这么灵通?
秋田俊夫叹息着说:“刘炳元只是听我之令行事罢了。”
胡孝民自责地说:“其实此事我也有责任,毕竟刘炳元是我情报处的人。”
秋田俊夫诚恳地说:“胡桑不用自责,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今天来,是特意来道歉的。张守白的事情,没有与情报处沟通好,导致你我之间出现误会。”
胡孝民连忙说:“张守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之间不存在误会,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秋田俊夫问:“胡桑不怪我?”
胡孝民也很诚恳地说:“我从来没有怪过秋田君,只是觉得,之前没能配合好秋田君的工作,总觉得内疚不安呢。”
秋田俊夫大笑,但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胡桑,以后我们是朋友,你的工作我会大力支持。”
胡孝民喜形于色:“多谢秋田君。”
秋田俊夫拿出自己之前认为是绝密的计划,双手递给胡孝民:“这是移花接木的计划,请胡桑过目。”
胡孝民连忙双手接过:“不敢。”
这是用日文写的,并不影响他的阅读。正如他之前的猜测,张守白是主动投靠日伪,如果不是他知道了消息,这个移花接木计划真有可能成功。
秋田俊夫紧握着拳头:“我们十个人,到达贵州后,就被军统枪毙了。十名帝国精英啊,就这么没了,军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张守白必须为他们陪葬!”
胡孝民一边看着材料,随口问道:“秋田君,我能问一下吗,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秋田俊夫犹豫了一下,马上改口:“我在……我在军统还有其他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