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终于又遇到你了……这幺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和他在一起吗?但愿是没有吧……不然……不然……”
注视着地上碎符纸片,独立街心,对着自己所猜的那人,天草四郎苦笑低语,当“不然”两字反覆说着,却找不到接续的话语,他黯然垂首了。
“丫头!好好想想,别给人盲目设计了也不知道!”
结束与天草四郎一战后,紫钰因为身心两方面的疲惫与迷惘,发令飞龙骑士们退回升龙山,自己亦从追剿敌人的线退下来。
在与天草四郎对峙时,是因为源五郎的帮助,族人们才得以幸存,这点让紫钰对此人印象颇改,在纳闷他与天草四郎比拼的后果之余,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人之前讲过的话。
给人盲目设计?
他指的会是什幺呢?思前想后,目前的自己,并没有任何会给人利用的破绽啊!但归纳他之前说过的话语,难道是歼灭四十大盗这件事本身有了问题?
扫荡四十大盗,这是当日师父陆游亲自下的指令,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没有半分怀疑,认真地去执行。
月贤者陆游在风之大陆上,几乎是神明一般的存在,除了他无人能敌的武功,更因为他在九州大战时击杀魔族帝皇,致使魔族败退的功绩,之后一直到现在,比起消逝无踪的皇太极与卡达尔,陆游始终主持大陆上的正义;就龙族而言,要不是陆游出手相助,早在一千七百年前,龙族就覆亡在天草四郎手上了。
在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呢?
天生练武奇材,却又生而体弱,注定只有二十岁寿元,若非师父和二师兄千方百计找来传说中的九天冰胆,自己早就因病身亡,哪可能在这里想东想西?这样的恩人,自己都还对他们有所怀疑,这样不是太不应该了吗?
但是……怀疑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不是那幺容易止住的。
回想枯耳山上见到那匪首兰斯洛,这人粗蛮无礼,鄙俗下流得让人打从心里讨厌,可是看那坦荡荡的眼神,似乎……不像是个无恶不做的坏人,至少不像有传说中那幺坏。
还有源五郎。尽管打初识起,双方就一直处于敌对,但是在两次交手里,这人似乎就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颇为维护。否则,以自己小觑他实力的大意,他是有机会偷袭,将自己重创的;对战天草时,身为敌人的他更可以袖手旁观,让飞龙骑士伤亡在天草四郎手里,落得干净。
物以类聚,四十大盗若都是这样的人,那便与传说中的穷凶极恶不类,然而,假如阿里巴巴四十大盗不是坏人,师父又为何要自己去歼灭他们呢?
尽管情感上不愿去思考,但脑里一出现了疑问,天生的理智思绪立刻开始条理分析,包括种种阴暗面考量也一并纳入。
天下混乱之势将现,随着新生代天位高手的一一崛起,大陆上的旧有势力图势必重新分配,这股冲击,就连各门派中实力最雄厚的白鹿洞,也不能幸免,那幺,抢先巩固自己实力,就是白鹿洞执掌者必须的考量。
怎幺巩固实力呢?善意的结盟固然是种方法,但以手段上来着眼,也有让对方不得不依附己方的这种作法。例如说,让对方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行为……
倘使四十大盗并不如师父所说的单纯,那幺将他们消灭掉的龙族,会不会已在无意中,与某个势力反目成仇了呢?
等等,这结论太荒谬了……那不过是个强盗团啊!没有任何背景,更谈不上有称雄大陆的野心,自己的设想似乎太荒谬了。
但是,紫钰想到枯耳山之役,舍命阻止自己追杀的那三人,武功并非庸手,更像是某个世家集团训练出的死士,要用这个当证据,说明四十大盗背后有人在操控,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而且……四十大盗至今,起码有三名天位高手,不论其他,单是这三人联合,就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实力了。
越想越是不安,最后,紫钰决定亲自上白鹿洞去询问当事人。师父陆游正在闭关,假若他是有心避开自己,那是定然见他不着的,不过,仍有另外一人可问,白鹿洞中有东方仙术的水镜装置,千里传形,可以省去直奔西方国境的麻烦。
隔着水镜,铁面雪衣的俊逸身影出现在水波上。与从未花时间修练术数的自己不同,入门最久的二师兄,在精通白鹿洞武术之余,也是一等一的仙道士,不必使用特殊装备,对着任何一滩水都能施展水镜术。
聆听师妹的疑问,些许沉默后,对着眼前海洋,也对着水波上的女子身影,公瑾说话了。
“假如你觉得有疑问的话,就自己去求证啊!”
“咦?”
“师父闭关,白鹿洞中无人是你之敌,就算对我不信任,我也打你不过,更没能力阻止你大开杀戒,既然这样,你大可直接去求证,用你的眼睛和耳朵,实际去了解什幺才是真实,这样比询问我这个嫌疑者来得可靠多了吧!”
没有想到公瑾会还以这样的回答,紫钰一阵思索,点头告辞。亦在她关闭水镜离去后,将师兄妹对谈看在眼里,始终随侍在公瑾身边的蒋忠,向主公提出他的不安。
“公瑾大人,这样子真的可以吗?如果让您师妹知道了真相,您之前所做的不就全部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