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就是这样,奶奶也被这股风波及了,本来爷爷被关牛棚,奶奶就已经心疼得不行,可谁知道祸不单行,学校被迫关停,食堂有一个女人迁怒于爷爷奶奶,就告发奶奶出身军阀世家,平时还喜欢化个妆、弹个琴什么的,生活作风奢靡,代表着资本主义腐化堕落势力的抬头,被扣了这样一个帽子,奶奶也被牵连了进去,听爷爷说那个女人平日里嫉妒奶奶的美丽和气质,以前就不少冷嘲热讽,那此趁着人多势众,带头说要打断资本主义的腐化风气,竟让红卫兵拿着棍子把奶奶……”男人表情阴冷的可怕,他一字一句的说:“竟把奶奶的双腿给打断了!”
“什么!”我听到这里,忽然捂住嘴,却也难掩心中的震惊和愤怒:“这些人还是人么?”
男子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继续道:“当时那伙人不让我父亲去看爷爷奶奶,奶奶断着腿和爷爷在一个牛棚里,因为没有得到技师的医治,奶奶伤口发炎感染,就在被扔进牛棚的第十天,在我爷爷的怀里去了,据说奶奶走的时候,爷爷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闫洁,中国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舞蹈家竟是如此凄惨的结局,我大脑此刻一片空白,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男子看了看我,也低下了头,他说道:“奶奶走了,爷爷原本不想独活,可他想到了我父亲,那时他还只有十几岁,爷爷想看着他长大,另外我想爷爷还有那不可再与人言说的梦想吧,否则也不会在多年后,平反的当天就说要去这所学校,这栋楼看看……”
我双手轻轻握住茶杯,眼神茫然的看着杯中的淡绿茶叶缓缓的下坠,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遥想当年那对名动四方的才子佳人,下场如此凄凉,对我的震撼是无以复加!
“我没经历过那个年代,自我懂事儿起,就经常看到爷爷坐在家里的躺椅上拿着一只老旧的芭蕾舞鞋看,我就问爷爷为什么要看这么一只鞋子,他总是摇头不说。那时候爷爷被平反之后,学校也在那时重新招生,从小就训练的父亲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所学校的老师,而后一步步的当上了教授、系主任,直到成为了学校的校长。父亲说要给爷爷写传记,要把他曾经遭受过的那些虐待告诉记者,可爷爷说什么都不同意,因为这个父亲跟爷爷大吵了一架,可他终究还是听了爷爷的话。记得爷爷走的那年,我刚上初中,病榻上爷爷说了他此生的两大遗憾,一个是对不起奶奶,没能保护好她,没有和奶奶白头偕老,另一个就是他亲手播种了希望的种子,却只看到了种子生根发芽,却没等到其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他一直盼着有一天中国的舞者可以站在世界的最高舞台上,向全世界展示中国的最美风姿!”
沈长青说道此处嘴唇竟开始微微发颤,这个在我眼里一直带着浓厚阴郁气质的男人首次露出心境的波澜,反而让我觉得他更加真实,不似之前那样拒人以千里之外,只是我到此刻还不明白,对于我这样一个之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他为何会说这些?
“沈吾心先生有后悔过么?不该留下来,否则也不会如此……”我轻声问道。
男子沉默半晌。
“或许吧,爷爷的世界对我来讲是个谜,我到了现在也不能够完全体会……”
茶水已经从滚烫变位温热,我们二人皆是不语,拿起茶杯,闻着茶香袅袅,我轻轻喝了一小口,茶水清新,混杂着淡淡豆香,入口时微甜,慢慢又转换成苦涩,品了一会儿又开始回甘,简单一口茶,却好似沈老先生的一生,大喜大悲,人情冷暖……
“茶……很香”我将茶杯放下,淡淡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故事……”
“不必谢我,是爷爷让我这么做的”男子起身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沈吾心先生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怎么会有如此一句话?
沈长青的话没头没尾,我一时有些糊涂。
男子笑了笑,说道:“这栋建筑虽然早已不是我家的,但这屋子里的所有书籍,包括这些照片和物件却都属于沈家,若不是当年他有先见之明,将这些埋于地下,也早都没了,爷爷说艺术讲究兼容并蓄,不能藏私,恰如活水死水相类似。他叮嘱我父亲,如若遇到惊艳才绝的后辈,就向其开放,沈家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林郁是我带到这里的个人,而你则是第二个!”
我豁然起身,手中茶水溅落道指尖竟不自知。
“为何是我?……那沈师姐呢?”我难掩心中激动,可心中疑惑尤甚,继而脱口而出。
“既然你问,我也不瞒你。我何尝不想如雪能够继承爷爷的衣钵,可她的性子我最了解,我是他父亲,这里的东西我曾要求她用心学,可试了几年,她却始终毫无寸进,舞蹈终归是讲究灵气的,心中无我才能做到天人合一,而如雪却始终做不到这一点,她太看重名利,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反而对她有害无益,我最担心她如若真的心气太高,只怕到时候会摔的更疼,到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愿看到如此。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她,不然她只会更怨恨我这个父亲。当爸爸当到此种境地,是不是很悲哀……”男人自嘲一笑。
“如果我是她,大概也会怨你。”我直言不讳道。
男子只是摇头苦笑,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