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放心了些。
谢耀辉又趁机举出前事:无论是皇城兵变,还是北疆战事,新君都是步步为营,劝大家相信他,稍安勿躁。
众人一想可不是?
也许新君这么做,是为了对付江南那一位,而非对这失了名节的小丫鬟痴情不改。
虽安静下来,却都不肯离去,都耗在这;甚至有人想:这么一群臣子站在外面,新君总不好跟那小丫鬟行房的,这也是他们的苦心,可笑亦可叹。
再说屋里,王壑抱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毯子进了卧房外的起居室,“咕咚”一声丢在炕上,便站在炕边盯着瞧。
梁朝云抱着弟弟也跟进来,看一眼炕上裹成一团的毯子和站在炕边的王壑,踌躇不决,不知把人往哪放才好,总不能还将他们放在同一张炕上。
正要进卧室去,忽见那包裹动弹起来:这么一蹬,那么一弹,先露出一个头来,眼看就要有挣开的趋势,被王壑伸手摁住,再将毯子边角扯开,用力朝另一边盖过去,并推动里面的人翻了个身,滚动着,又裹成一长筒。
梁朝云见他恶狠狠地压制着毯子里的人,像滚面团似的揉搓、包裹人家,没半点怜香惜玉,不由怔在当地,暗想:“他受了打击太大了。”
正在这时,她怀里的王均也发作起来,哼哼两声,努力挣扎。梁朝云忙圈紧了他。王均睁开迷离的双眼,依稀认出她的面容,喃喃叫:“大姐……”
梁朝云低声唤“二弟!”
王均又叫“娘,娘,我好热……”
梁朝云:“……”
忽听王壑道:“把他放在炕上。”
梁朝云一怔,随即应道:“嗳。”忙走上前,将王均也放在炕上,一面唤璎珞拿药箱来。
王壑问:“大姐可能解这毒?”
梁朝云道:“我试试。”
她如此不知眼色地跟过来,就是想要阻止王壑同这小丫鬟行房,拼着所学也要替弟弟和小丫鬟解毒。她倒不像外面那些人排斥小丫鬟,而是觉得这种情形下,王壑若是跟小丫鬟有了肌肤之亲,后患无穷。
璎珞将药箱拿了来,又悄然退下。
梁朝云听王均不住叫“娘亲”,心疼的很,然这时毯子内也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她怕王壑一生气把人给闷死了,忙吩咐王壑照顾二弟,自己在炕沿坐下来,准备先替小丫鬟号脉,等诊过脉后再看如何解毒。
她揭开毯子,掀开那月白色广袖,伸出指头,才搭上对方手腕便一愣,急忙凝神细看那手——也很圆润、白皙,不过骨节分明,大小也不似一般女子之手,心头震惊,转脸看向王壑,似乎问:“你早知道了?”
王壑点头道:“在密室就发现了。”
这人根本不是小丫鬟,小丫鬟的手细腻柔软,手指修长,手掌也小得多,他握了那么多次,能不清楚?当时他便冷静下来,决定先不声张,把人弄回去再说。于是用毯子把人裹严实了,亲自抱着。这一抱,越觉得不对——重量不对。他的小丫鬟可没这么重,身子也轻灵柔软。
至此,他已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人是江如波,至于他的小丫鬟,恐怕已经金蝉脱壳走了。
他仿若死里逃生一般庆幸。
梁朝云也狠狠松了口气,疑惑问:“这是江二少爷?”
王壑道:“八成是他。”
梁朝云凑近那脸细看,没看出破绽,又歪过头去看她的脖颈处。这一看便看出不对来了,忙伸手到那脖颈下摸索,想要揭开这层皮,看到底是谁。
谁知那人一把抱住她胳膊,把脸在她胳膊上蹭着,嘴里哼哼唧唧,撑起身子向她依偎过来。
梁朝云脸一沉,迅速挣脱了胳膊,再探指往他胸口猛戳几下,那人身子一歪晕倒;跟着,在他脖颈下一摸,“滋啦”一下揭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再看炕上的白衣女子,已经露出了真容,不是江如波是谁?亏得他长相还算俊,被揭开了真面目,顶着双环丫髻,并不显滑稽,像个真正的女子。
王壑捡起那面皮,盯着想:“果然有备而来!”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眼中意味莫名;又盯着江如波看了一会,问梁朝云道:“他耳朵怎么弄的?”
难道是临时穿的耳孔?
这事当年他也干过。
梁朝云一边给江如波号脉,一边道:“他本来有耳孔,不是才穿的。估计他小时候穿过耳朵。”
有些人家特别珍爱儿子的,会给儿子穿耳朵,充姑娘养,怕夭折的意思;也有人家为了生儿子,将女儿当小子养,诸如此类的民间规矩,都不足为奇。
王壑俯身细看,果然如此。
梁朝云号罢,心中已经拟出诊治方案:先以金针配合丸药压制住毒性,再开方子煎药慢慢调理。
于是,分别给他二人施针。
结果发现,江如波手臂上有许多牙齿印,分明是人咬的,都咬出血了,心一凝——这不会是均哥儿咬的吧?难道他想侵犯均哥儿,均哥儿抵死不从,所以咬他?
王壑也见了心一动,忙撸起王均的衣袖一看,也有许多牙齿印,触目惊心,血迹斑斑;顿时脸一沉,眼中戾气翻滚,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朝云低声道:“我明白了,均儿定是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又控制不住自己,便咬自己胳膊,以保持头脑清醒。至于江二少爷……”她沉吟不决,总觉得这小子比不上自己弟弟有节操,才不会咬伤自己保持清醒呢,没准这胳膊上的牙齿印是王均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