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道:“好。我正要出城,正好护送姑娘一程。”
清晨,东华门外的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有出城的有进城的。出城的大多匆匆忙忙像逃命。进城的不是挑着担子就是挽着篮子,担子和篮子里都是些农家出产物,冒着寒冷和对兵变的畏惧进城,为的是生计。
官道岔路口,王壑和观棋策马相对。
赤马轻裘,风华绝代!
白虎王郑基跟王壑并辔而立,在他们身后竖着两杆大旗,白色为白虎旗,栗色为玄武旗;赵朝宗带着一千西疆禁军静立在后,千人千骑,不发一声。
对面,胡齊亞率三百藤甲军簇拥在观棋身旁。
白虎王紧紧盯着观棋。
观棋感受其灼灼目光,一转眼,正对上他锐利眼神,不由心虚,暗自鼓劲,只当面对的是老爷李卓航,而不是白虎王。她调皮地眨眨眼,笑道:“看样子,晚辈若不交代的话,王爷是不会让晚辈走的了。”
白虎王冷哼道:“你明白就好。”
观棋道:“郑姑娘跟另一拨人出城的,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过王爷放心,她会跟王爷辞别的。”
白虎王拧眉道:“当真?”
他有些不大相信。
观棋道:“人无信不立。晚辈若骗王爷,又如何令郑姑娘心服呢?王爷也不会放过晚辈。”
白虎王便不说话了。
众人见此情形,无不诧异:看白虎王这态度,竟似允许女儿投靠李菡瑶了一样。
王壑却明白郑基的心理: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包容和纵容,借由这乱世,让女儿轰轰烈烈、任性地活一回,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不枉此生。
李菡瑶早算准了郑基。
她对人心的把握精准。
王壑坐在马上,寒风吹得颈间狐领柔毛向一边倾覆,红唇中吐出团团白雾,黑眸凝视着对面的少女和她的身后绵延的官道,竟不知说什么好。——明明不舍,对上那含笑的眼眸,居然再没有心动和心痛的感觉。
是因为彻底绝望了吗?
他回忆起当初的萌动。
观棋对谨言难舍难分,对王壑却只有戒备,说服白虎王后便抱拳道:“请王兄留步。小妹告辞了。”
王壑问:“真不需愚兄派人送妹妹一程?”
观棋挑眉道:“不必!除非王兄想摸清小妹踪迹,好在前路将小妹截下来。”
王壑摇头失笑道:“是愚兄考虑不周,竟惹得李妹妹起疑心了。如此便罢了。”
观棋便冲风儿一挥手。
风儿策马上前,将一两寸高的瓷瓶双手奉给王壑。
王壑诧异问:“这是什么?”
观棋轻笑道:“这里面有一丸药,和一张方子,待小妹走后,王兄再打开来看,自然明白。”
王壑狐疑,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接过瓷瓶,又问:“去北疆送军粮,妹妹会亲自去吗?”
观棋反问:“王兄以为呢?”
王壑道:“愚兄奢望了。”
李菡瑶怎会远涉北疆呢。这一去,定是竭尽全力攻占江南几大州,趁着他们与安国对阵时,巩固势力;待他们稳定了北疆,再与他们争霸天下。
观棋再一抱拳“告辞!”
王壑心一空,感受到绝望的认命,以及认命后的轻松——这一别,再不用受情感煎熬了!
他会彻底遗忘这段情。
他日再相逢,必是战场。
他会在战场上征服她!
这想法令他在绝望中又生出一丝期待,期待与李菡瑶在战场上过招,以弥补情场的失意。他想,这盘逐鹿天下的棋,有李菡瑶参与才更有趣!
他心情忽然就好起来,也抱拳相送,并笑道:“李妹妹,愚兄已布局完毕,囊括了东、西、南、北、中,妹妹可要小心应对了。愚兄不会留手的!”
观棋扭头笑道:“王兄还是先顾眼前吧。京城这一摊子就够你收拾的了。”说罢催马疾驰而去。
胡齊亞率部下跟了上去。
王壑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方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瓷瓶。
从外形看,这只是个普通的瓷瓶,但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他拔了瓶塞,只见里面一黑色药丸,并一小卷纸。取出那卷纸展开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他转脸,诡异地看向赵朝宗。
赵朝宗好奇问:“什么药?”
王壑默了会才道:“给你的。”
赵朝宗诧异道:“给我的?我好好的要吃什么药!”
王壑道:“你中毒了。”
赵朝宗吓一跳,“什么!”
王壑神情木然道:“在太庙,李姑娘把昏君送给你,顺便也给你下了毒……”
赵朝宗:“……”
白虎王:“……”
赵朝宗呆了半晌,才“嗷”一声叫起来,一带马缰就要追,嚷道:“小爷定要活捉这丫头!”
王壑急喝道:“站住。”
赵朝宗怒道:“哥你别拦我!”
王壑道:“不给解药了吗!”
赵朝宗道:“可是……”
王壑道:“人家并没做错!”
赵朝宗道:“但是……”
王壑道:“她若不这般谨慎,早死了。”
赵朝宗道:“那也不能给我下毒!”
王壑道:“战场上,兵不厌诈!她助你不费吹灰之力拿住了废帝,难道不该防你一手?况且在那之前,我们炮轰了乾元殿,在她心里,我们已经失信了,她警惕不应该的?你再想想昨晚,何等惊险!”
赵朝宗把脸一垮——
果然便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