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乐观,却偏偏愁怨加身,让她时时处于大开大合的情绪里……
还有,她时而莽撞荒唐,时而精明谨慎;时而胆大无畏,时而畏畏缩缩;她敢为身边人谋划前程,可她面对自己事时却是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在她身上,各种矛盾碰撞,使她成为了最特殊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他老是挪不开眼。
他经常想,他若不要她,哪怕她不闯祸惹事,就她这古怪的一身,又还能有谁真爱她?所以,老天让他们碰上,或许是天意。
他不由一笑,慢慢走近了两步。
多蠢?多蠢的人才会睡得这么熟?
他伸手去推她,未尝触及,却又缩回了手。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她醒来,又会是张牙舞爪模样吧?哪里还会如此刻,这岁月静好般陪他看景听雨?此刻这样,似乎也尚可。
可躺这风口总不是个事,她有些湿了,可别着凉。
于是,他还是伸出了手。
可他又是将手顿在了半路。
或许她不是蠢?她是真的累呢?
才三个来月的时间,她能走到这个地位,付出的努力他虽没看见,却能想象得出。就她的脑瓜,算计起来不容易,一出出,应该一直都在绞尽脑汁。
动脑之余,她用绒花打响名声,这里送那里送,那样细致的手工活儿耗的全是时间。她还要学武,她并不是多勤快的人,可她顶着夏日学得起劲,绝对不是兴趣,只是怕死。她不是弄账的料,可她娘有孕,府中无人,这事她若不接过来,府里就乱了……
她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吧?就如那晚初见,她分明是直奔星云在清风坛的那场讲经去的。所以她不计名声,不顾后果,豁出去赌了一把……
她应该很辛苦。
所以连她娘都不忍心,才给她喝了安神茶。
所以连这大风大雨,都没能吵醒她……
朱承熠的手就这么悬了好一会儿,最终是缩了回来。
虽然他还很想帮她捋一捋发丝。
黏在脸上,应该很难受吧?可他怕吵醒她,到底忍住了。
他将伞立在她的石椅边,可风太大,伞立不住。
他又是一低笑,这是老天选定他来遮风挡雨吗?
罢。
他往后退了两步,依旧站在风口。他在风口,他手中伞对着的始终是风雨飘来方向,他犹豫是否该走近,这些都被虞博鸿看在眼里,让其心头舒坦不少。
他渐渐走近,虞博鸿提起了心……
可之后,虞博鸿发现,这是个傻憨憨。
他在做什么?
手伸出去,拿回来,伸出去,又拿回来?张着口要发声,又闭上了嘴。刚要坐下,又觉雨大再次起身站在风口。伞撑在女儿头上,又收了回去,最后用最蠢的方式,站在了亭口。
他甚至没有叫醒女儿……
假山下,小荷走过时,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熟睡的人,也并未开口大喊。
虞博鸿就那么在山洞里看着这个蠢货,有伞最后也落了个一身湿透的下场。虞博鸿不停骂他蠢,可笑容却是越加灿烂。
他看得很清楚了。
妻子说的那种眼中光,在朱承熠的眼里很明显。
甜和宠,他都看见了。
他笑看女儿的眼神很深,不带半点猥,琐下流。
丫鬟在又一刻钟后,才“发现”了他。
可他还嘘声让丫鬟放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