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要和法国人做朋友。”
“路易原本就是我们的亲眷和朋友,”查理二世说:“如今法兰西人已经占领了荷兰的三个省——是的,乌得勒支也已经沦陷了,泽兰与格罗宁根被夺取也只在朝夕之间,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了,无论和约上如何约定,公爵先生,我们也必须在荷兰的领地上插上我们的旗帜,您要摧毁荷兰人的舰队,将我们的士兵送到海峡对岸的土地上。”
“这正是我的夙愿。陛下。”约克公爵热切地说。
“那么就让我恭祝您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查理二世说。
因为这对兄弟完全不像是路易和菲利普那样,有着兄弟之间的真情厚意在,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虽然有点生硬,但要让他们继续口不对心下去,说些甜蜜的假话,对彼此的心意都十分明白的公爵先生和国王必然要影响到下一餐的胃口,于是约克公爵就以军务繁重为名告退,而查理二世也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约克公爵最好还是别在伦敦逗留。
王后的预产期在下一个四旬节前,查理二世只希望那时候约克公爵还在海上,等到他的继承人安然落地后再回来。
约克公爵对王后已经怀孕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他一离开汉普顿宫,就策马飞驰,一直奔驰到泰晤士河口,登上自己的战船,这是一艘有着百门火炮的巨型战船,名字也来自于约克公爵,叫做“皇家亲王号”,他一登船,就催促起航,在渐渐将银光铺满了泰晤士河的新月下,约克公爵烦恼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对了——幸而他与摩德纳公爵的使臣签订的契约就在他身边,他拿出来摩挲良久,又拿起摩德纳公爵的女儿玛丽的小像——这是因为知道约克公爵之后的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在海上作战而特意绘制送来的,端详了一番,要说摩德纳公爵的先祖有个不名誉的出身,但据说他也有一个好相貌,这位玛丽公主的容貌也确实远胜于约克公爵的第一个妻子,更别说她今年才十二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这门婚事,即便没有丰厚的嫁妆,也不会有人觉得约克公爵是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
弯钩一般的新月升上高空的时候,“皇家亲王号”也与联合舰队会合了,联合舰队所停泊的索尔湾位于泰晤士河出海口的上方,一个叫做绍森德的港口小镇下方,右侧就是北海,距离阿姆斯特丹只有一百五十五海里左右,这时候约克公爵已经在自己的舱房里安睡了,他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不过一百海里的地方,荷兰人的舰队正在乘风破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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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伊特确实是荷兰海军的最高统帅,但他麾下的将军并非都愿意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而且勒伊特的推测太过——不敢置信了,他们也有密探在多佛尔海峡往来,但没人看见来自于法国的舰队,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怎么可能掩盖自己的行踪?但勒伊特确信,有法国士兵参与了那晚伦敦的暴动,荷兰人对查理二世的情况也是十分关注的,知道这位国王虽然一直想要夺回属于他的权力,却因为国会对他的制约始终未能成功,而这些制约手段中最有效的莫过于对军权的控制,英国国王只有一支人数很少的近卫军,几乎只能作为仪仗使用,若要在一夜之间颠覆天地,只有这些人绝对不够,但问题是,能够运载数千名军士的舰船也不会只是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船……最后勒伊特几乎是用以往的权威与自己的荣耀强行压制了所有的反对意见,他们的舰船在夜晚的大海上航行,直往索尔湾。
对索尔湾,也有人不可置否,就连勒伊特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他曾经因为突袭梅德韦河,也就是二次英荷战争中那场令英国人丢尽了脸面的泰晤士河大游行中,派遣密探尽心尽力地探勘了泰晤士河口的水文、航路、潮汐、布防等信息,对泰晤士河一带的情况十分熟悉,而英法如果联合,他们的舰队绝对不会少于一百,这样庞大的舰队能够栖身的海湾很少,索尔湾就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
“一百艘战船,”勒伊特的朋友范根特在会议上咋舌道:“或许更多?我们有多少?”
“我们有一百三十艘左右。”勒伊特说。
“全部?”另一个人问道:“万一您的推测是错误的……”
勒伊特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才睁开:“我们必须冒险,先生们。”
这里确实是荷兰海军的最大一支舰队,一百三十艘,其中有着六十一艘巨型战船,四千五百门炮和两万名军官与士兵,勒伊特若是判断失误没什么,但若是英国人或是法国人的舰队乘隙而入,直抵荷兰本土,那么他们只怕就要背负上沉重的罪责了,但最后,他们还是相信了勒伊特。
还只能看见海水的时候,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几乎没人说话,勒伊特走上甲板的时候,他的大副也在,看来他们今晚都没办法入睡了——遮天蔽日的巨帆被海风鼓动着,几乎张开到了极限,船只的速度也是如此,按照勒伊特的计划,他们必须在涨潮前抵达战场,若联合舰队正在索尔湾,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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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早上五六点的时候,约克公爵醒了,他是被吵醒的,因为这时候工人们已经开始干活,成桶的啤酒堆积如山——没办法,在海上,干净的水很快就会腐烂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