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留比莫夫来华,其实主要就是继续排演话剧《川省好人》,留比莫夫也是这个想法。
他知道,让宁远他们一直留在莫斯科不现实,而他们一群人待在莫斯科,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来华。
而且,一直喜欢华夏文化的留比莫夫,早就想过来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游历一番。
经过开始两天络绎不绝的拜访之后,留比莫夫也不再会客了,不过倒是答应了人艺的请求,抽时间去看他们排演的年度大戏《蔡文姬》。
在华夏话剧院的安排下,留比莫夫就住在剧院的宿舍内,不过条件肯定比宁远他们的宿舍好多了。
尽管留比莫夫也带有助手,但还是安排了两名后勤负责他的日常。
而平时的工作,宁远基本陪在他身边,倒可以担任他的翻译——现在的宁远,用俄语日常交流很顺畅。
虽然孟辉他们啧啧称奇,但也羡慕不来。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在一次背俄语台词背得头昏脑涨后,刘叶望着宁远,生无可恋的瘫在剧院的舞台上感叹道。
宁远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刘叶:
“你怎么不说你的身高也是一种天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刘叶一怔,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哈……”
留比莫夫在另一边好奇的道:“你们在说什么?”
宁远笑着翻译了一下,随后留比莫夫就点头道:
“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如果大家都一样,那这个世界就非常没趣,正是这种多样化,才有我们丰富多彩的生活。”
顿了顿后,留比莫夫笑道:“当然,这种丰富不仅仅有好的,还有坏的,包括灾难。好的继续进行下去,而坏的,如果能改变那就调整,如果不能,是痛苦的承受还是坦然的对待,都是自己的选择,反正它也改变不了,为什么不快乐一点呢。”
宁远把这些翻译给刘叶他们听之后,刘叶连忙爬起来,双手举起: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思想堕落了,我接受检讨,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当留比莫夫听完宁远对刘叶话的翻译后,好像很感兴趣似的:
“这句话说的真好。”
宁远笑道:“这是一首诗。”
随后,宁远就把海子的生平介绍了一下。
听完后,留比莫夫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问道:“这首诗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给我朗诵一遍?”
宁远刚要张口,留比莫夫赶紧道:“用你们汉语。”
点了点头,宁远随后缓缓朗诵:“从明天起……”
宁远抑扬顿挫的朗诵,声音不算大,但感情充沛。
开始刘叶他们也不知道宁远在跟留比莫夫说什么,这会儿见宁远在那儿朗诵《面朝大海》,才知道是在说这个。
渐渐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好奇的、感兴趣的,慢慢也都围到身边。
当宁远朗诵完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鼓掌,包括留比莫夫。
这时候,留比莫夫才睁开眼,带着回味的意犹未尽道:
“虽然我听不懂,但那种诗歌和语言的优美,有时候不需要懂具体意思,就像歌曲,只听旋律就能激起某方面的共鸣,而且你朗诵的很好,能感受到那种美好的向往。”
在这之后,他才问宁远这首诗的内容,宁远说过后,留比莫夫感叹道:
“实在难以想象,写出这么优美诗篇的人,会在写出后几个月卧轨,太可惜了……”
宁远点了点头,这首诗是海子在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一月份写出来的,而在两个月后,他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的第三天,在山海关的一条铁轨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个经历,在刚刚宁远跟留比莫夫讲海子生平的时候跟他说过。
“再跟我讲讲海子,和关于这首诗背后的事情吧。”留比莫夫说道。
两人来到台下,坐在那里,宁远想了想道:
“七十年代末,我们华夏有一个叫做顾城的诗人,写出了一首很短,但非常经典的诗,叫做‘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但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让宁远没想到的是,留比莫夫却立刻道:“这首诗我看过,因为很独特,所以我有印象。”
宁远点了点头:“黑夜和光明都是代指,是说那个新旧思想交替的特殊时期,华夏人开始了崭新的寻找光明的路,不过对于大部分知识分子来说,他们是茫然的,惶惑的。”
留比莫夫深有同感:“我也是那个时期,甚至时间还要长,六七十年代,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我想排的戏不让排,只让我排那些经典的戏,只要稍微有新颖的,都得不断审查,改了又改,愤怒也无济于事,只剩下茫然。”
“是啊,所以像海子,他们在那个时期走过来的大学生,经历了从扼杀物欲、只讲精神,到八十年代的摒弃精神、物欲横流的社会转型过程。面对现实,理想主义者的海子困惑了,希望破灭了,觉得不能“诗意地栖居于世”了。”
在留比莫夫安静的倾听中,宁远说道:
“同别人盲目沉醉于物质生活享受的幸福感比较起来,海子更多地感到来自内心分裂矛盾的痛苦,再加上那个时期,他的女友离他而去,先去南方的深市,后来出国,他们在一起是因为诗和精神的爱恋,而现在,也倒在物质下面,所以更让他绝望。”
“这首诗,基本是海子最痛苦的时期,写下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