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一来,曾荣顿觉头皮一阵发麻,看来,今日肯定又少不了一顿盘问。
果然,看见曾荣,白氏抿嘴一笑,先飞了杨氏一眼,继而上前拉着曾荣的手说道:“我正要打发人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来,让我好生瞧瞧你这手是怎么长的,居然会有这么巧?”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老太太笑问。
“这事说起来儿媳真要好生感谢母亲,是母亲把阿荣送到我店里的,我也才知道,前些日子我店里出了一批荷包,据说整个太学都轰动了,我一打听,才知是我们阿荣设计的花样,她呀,把那些什么蝉、蝈蝈、蚱蜢等都绣到了荷包上,且还给配上了两句诗,那些世家子弟均说既别致又雅致,之前京城从没有人这么绣过,我们绣坊一下出名了。”白氏笑吟吟地说道。
“哦,还有这好事?”老太太也笑了,只是脸上的笑意还未隐去,她忽地想起大儿子前两天找她打听曾荣身世一事,好像也是和绣荷包有关。
曾荣绣蝉绣蚱蜢绣蝈蝈她都能理解,毕竟曾荣就是从农村来的,日常所见也只有这些,可在荷包上绣诗句她一开始是不大信的,曾荣懂诗文?不是说才认得几个字?
联想起曾荣之前送她们几个的荷包,上面也有一句四个字的吉利话,且都应景,老太太又信了。
这丫头的心思委实比一般人要灵透,就是不知这份灵透是天生的还是背后有人调教的。
“阿荣,你是跟谁学的要在荷包上绣诗句?”老太太问。
“回老夫人,我的绣工和绣坊的绣娘比起来要逊色些,为了留在绣坊,我不得不花了些心思去琢磨些巧道,所以我见别人都喜欢绣点牡丹、梅花、兰花等高雅之物,便反其道而行之,绣了点我老家乡下那边的野物,比如覆盆子、雏菊、金银花等,可巧被一位自称是我同乡的欧阳姑娘看上了。”曾荣把她和欧阳姑娘相识的经过学了一遍。
“姓欧阳,安州府人?”徐老太太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是这位欧阳姑娘教你在荷包上绣诗句的?”白氏也猜到欧阳霁的身份,只不过她关注点和老太太不一样。
“那倒不是,我是见读书人喜欢在画上题诗题字的,大家都夸风雅,所以我想着若是在绣品上也绣上一两句应景的诗句,定然也会收到奇效。”曾荣解释道。
“这孩子,可真是聪明,这也能想到?”白氏由衷地夸了一句。
“你跟谁学的画画和练的字?”杨氏问。
她一直对丈夫说的曾荣的字画应该有十年功底一事耿耿于怀,这个问题纠缠她两天了。
“以前在书院认识的一位先生,后来是自己练的,我每天晚上都会练半个多时辰的字。”
“练了几年?”仍是杨氏问。
“正式用毛笔练有半年多,之前是用树枝在地上练,树枝和画花样的笔差不多,都是硬的,所以用起来也比较顺手。”这个回答是曾荣在从家塾到积善堂的路上想好的。
杨氏还待追问她读了哪些书,可巧徐靖进来了,老太太一看忙吩咐传膳,明摆着不想让儿媳再追问下去。
她是相信曾荣的这番说辞,兴许就是见那位欧阳公子在画上题诗或者是干脆就是那位欧阳公子提点的曾荣,只是这番话曾荣不好说出来她也不能过多追问,在场的毕竟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孙子孙女呢。
再则,她也不喜欢大儿媳这咄咄逼人的追问架势,不管怎么说,曾荣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是徐家的下人。
杨氏侍奉老太太多年,见老太太面露不虞,倒也识趣地打住了,转身吩咐身边的丫鬟传膳。
饭后,没等杨氏白氏等开口,老太太主动让她们散去,说是要留几个孙子孙女自在玩耍一会,无非就是听徐箐几个说说这一天在家塾的见闻,也问曾华这两天适应否,能否听懂先生的授课,可否有人欺负她等。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后,徐老夫人拉着曾荣进了东次间,东次间是一张大炕,炕上有一张长约四五尺宽约两三尺的大炕几,炕几上有一摞书,也有一套笔墨纸砚,两边各有一个坐垫,临窗的墙根下有一个小书架,满满的都是书。
曾荣知道这屋子一般是徐扶善日常小憩之处,冬日时分老太太也会在这待客,只不过这个客仅限于家族近亲之人。
“坐吧。”老太太上炕坐好后,示意曾荣坐她对面。
曾荣没敢,只侧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下。
见此,老太太倒也没勉强她,“来,跟我好好说说欧阳家的丫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欧阳姑娘问我要花样时旁边还有两位小姐。”曾荣半吐半露地说了王棽和王楚楚那天对她的鄙视和不屑,以及她是如何拒绝对方的。
“回老夫人,我真不是刻意要得罪她们,只是见她们轻视我和欧阳姑娘,想着我画出来的东西未必合人家心意,与其到时遭受她们的羞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只是今儿上午欧阳姑娘特地告诉我那两位王姑娘是什么镇远侯家的,我担心自己是不是惹麻烦了,也怕给府上惹麻烦。”
“镇远侯家?”老太太眯了眯眼睛,随即凌厉地看向曾荣,“你和她们吵架了,你提我们徐家了?”
“回老夫人,没有,绝对没有,绣坊知道我和府上关系的只有于掌柜,是第一天上工时二太太身边的姜妈妈说的,别人一概不知,我自己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