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公主折腾了一晚,也有些疲惫。
寝室里有现成的被褥,稍微收拾一番便可。往日最挑剔娇气的寿宁公主,倦意上涌,躺在床榻上,很快睡着了。
睡梦中,又出现了表哥熟悉的俊美脸孔。
“阿乔,”表哥温柔地搂着她,在她的耳边柔声轻语:“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心里真是欢喜。儿子女儿我一样喜欢。我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就叫……”
叫什么?
她抬头追问,表哥温柔的脸孔忽地一片冷厉铁青:“元乔,你怎么能这般狠心,杀了我的孩子!”
不,我没有。表哥,我怎么舍得害我们的孩子……
一阵隐约的疼痛,从小腹处传来。很快,痛楚越来越强烈。将寿宁公主从混沌的噩梦中惊醒。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肚子那么疼?
寿宁公主额上满是冷汗,以手捂住小腹,自以为用尽全力高喊,实则声音微弱:“来人!快来人!我肚子好痛!”
值夜的宫女被惊醒,迅疾起身到了床榻边:“公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然后,宫女的目中闪过一丝惧色。
寿宁公主的双腿处流出了什么,将身下浸湿,其中分明有血色。
喝药,肚痛,身下落红……这,这分明是落胎的征兆啊!
寿宁公主显然也惊觉到了什么,目中闪过强烈的恐慌和惊惧:“救我,二哥,救我的孩子……”
二皇子就在不远处的寝室里,很快赶了过来。
寿宁公主疼得直冒冷汗,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绝望又伤心地看着二皇子:“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
二皇子收敛了所有神情,冷冷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是落胎药!”
寿宁公主无力怒骂,眼中却露出憎恨和悲凉。
二皇子狠下心肠,淡淡说道:“这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这个孽种,万万不能留。你还年轻,养好了身子,等以后成亲了,想生多少生多少。现在你还没大婚,就有了身孕,这等丑事传出去,天家的颜面要不要了?父皇的脸面何存?”
“刚才我确实是骗你离宫,骗你喝药。是不想你闹腾,我灌你喝药,太伤兄妹情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认命了吧!”
寿宁公主颤抖着躬身,以双手环住疼痛的小腹,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孩子。泪水不停从眼角滑落,心里的恨意犹如燃烧的火焰,汹涌不息。
你是我最信任的兄长。
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当日,是你说,我可以想一个办法,早日和表哥成亲。是你说,不管何时,你都会护着我。
我以为,你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我太傻了。
在你心中,父皇的喜怒更重要,储位更重要。你不敢惹怒父皇,所以要将这桩“丑事”迅速平息。
我真的太傻了。
我好疼,谁能救我,谁能救我的孩子。
“寿宁,从现在起,你就在公主府里慢慢将养身体。我会替你遮掩,不令人对你生疑。”二皇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寿宁公主不想看二皇子,闭上双目,泪水汹涌滑落:“滚!”
……
膝盖又疼又麻。
保和殿外,四皇子略略动了一动,膝盖处阵阵刺痛。四皇子暗暗龇牙咧嘴,眼角余光瞥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也没好到哪儿去,眉头皱着,也在咬牙硬撑。
他们两人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兄弟两个都是自小习武,身体底子颇佳。饶是如此,这么跪上两个时辰,也实在吃不消。
父皇若是没消气,他们两个该不是要跪上一夜吧!这样跪下去,腿都能跪废了吧!
四皇子压低声音:“大皇兄,我们还得跪多久?你别瞪眼了,我知道你要说继续跪。可就这么跪下去,也不是法子啊!要是没令父皇消气会心转意,我们两个伤了腿,这可太划不来了。”
这是想打退堂鼓了。
来都来了,跪都跪了,半途溜走,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大皇子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你想走就走,没人拦着你。”
四皇子:“……”
四皇子被噎得一肚子闷气,也知道此时退缩不得。只能继续硬撑,期盼着父皇能早点心软消气。
梆梆梆!
这是宫中的打更声。
已经三更了。
赵公公终于出现了,躬身拱手:“大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皇上有口谕,请两位殿下起身,各自回去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合着跪了一晚都是白跪,父皇根本就不想见他们。可到了明日,父皇的口谕就会变成明旨。母妃被降位分一事,也就成了定局。
四皇子心里十分恼火,语气略显硬了一些:“烦请赵公公再去通禀父皇一声,就是我们兄弟两个想见父皇一面。”
四皇子张口了,大皇子便没出声,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塞入赵公公手中。荷包轻飘飘的。收礼经验丰富的赵公公,一摸到荷包就知里面装的是银票。
别看荷包小而轻,这才是真正的重礼。
赵公公往日没少收大皇子的荷包,今晚却不肯拿,客客气气地送还大皇子:“大皇子殿下的赏赐,奴才愧不敢受。还请殿下收好。”
“皇上今晚大动肝火,差点昏厥,施针后还是心火虚浮。这等时候,奴才如何敢在皇上面前多舌。还请两位殿下体谅一二。”
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赵公公不肯通禀,四皇子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