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后受敌,只得赶回冬邺市,而就在他跨进刑侦局的时候,另一桩命案又发生了——被害者和罗祥甫一样,六十多岁,男性,也是个街拍爱好者。
梁棹将他叫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他一通,说这次的嫌疑人要么和杀害罗祥甫的是同一人,要么是模仿作案,横竖和罗祥甫一案抹不开关系,又说如果不是他中途跑去洛城,案子早就侦破了,第二名被害者根本不会死。
他本已非常自责,同时又为梁棹的反应感到寒心。
一直以来,梁棹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梁棹信任的只有自己。
梦做到最后已经乱了,他歪在萧遇安腿上,不舒服地哼哼。
萧遇安正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听见他的声音,低头看了看,手挪到他后颈,安抚般地轻揉。
没揉多久,他就醒了。
萧遇安眼中映着窗外的夜色,既沉且静,“梦见什么了?”
明恕一时还未分清梦境与现实,醒来之前他正接受省厅调查组的渎职调查,他一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去洛城查墓心,调查组的官员们都一脸冷漠。
没人相信他,没人支持他,没人做他的后盾。
而另一座城市里,又有人高喊着“有的人本就该死”,杀害了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妇,理由是对方在公交车上横行霸道,辱骂不给她让座的年轻人。
明恕看清萧遇安的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支起身来,声音哑哑的,“哥,到哪儿了?”
“还有二十多分钟。”萧遇安见他要揉眼睛,立即将他手拍开。
这一下力道很轻,明恕却瘪了下嘴。
这种小动作,他只有和萧遇安单独在一起时会做。
“刚才梦见什么了,你还没说。”萧遇安说。
“也没什么,就是……”明恕将梦里的事说了一遍,轻轻握住萧遇安的手,“哥,我觉得我很幸运。你放手让我去查墓心,还不断给我建议,纠正我犯的错。冬邺那边你也完全安排好了。这次如果没有你的支持,侯诚一定还逍遥法外。”
萧遇安将手一反,手指c-h-a入明恕的指尖,将握手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
“我说过,我是你的后盾,你可以依靠我。”萧遇安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有些案子你一旦放手,它就会成为悬案,时间一长,再想要侦破,就是难上加难。有些人你已经怀疑ta,就应当一查到底。刑警需要敏锐的直觉,你做得很好。”
明恕略感放松,“你又表扬我。”
萧遇安笑,“怎么,难道你经不起表扬?”
“那倒不是。”明恕眼睛明亮,“我喜欢听。”
就一会儿闲聊的工夫,列车已经驶入冬邺市,再过几分钟就要进站了。
明恕起身拿放在行李箱上的包,t恤牵了起来,露出一截小腹。
萧遇安不声不响地帮他把衣摆拉好。
“我还是困。”明恕打了个哈欠,“车上睡不好,还做噩梦。”
“回去躺床上睡。”萧遇安从他手中接过包,“明早不用来局里,睡到什么时间都行。”
明恕挑眉,“老板怂恿我旷工啊?”
“提早一天回来,就是想给你放放假。”萧遇安说:“睡够了,明天下午再来。没睡够,后天来也行。”
“哎……”明恕弯着唇角,“有你这样的老板,我会恃宠而骄的。”
“骄你的。”萧遇安就着他的话说:“老板让你骄。”
明恕故意压了压嗓子,“老板,不能这样,这都到站了,待会儿我还得跟方远航他们交待几句。”
萧遇安装作没有听懂,“嗯?”
“不要再用这种调子和我说话了。”明恕捂了一把脸,“你没发现你把我脸都撩红了吗?”
萧遇安就笑,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不再惹他。
队员们在出站口草草集了个合,各自回家。萧遇安不仅给明恕安排了大半天假,对出差的大家也一视同仁,让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再到局里。
“我不用休息!”方远航是在场刑警中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师傅,我明早就去上班。”
明恕白他一眼,“让你休息就休息,一天j-i,ng力哪来这么旺盛?”
“j-i,ng力旺盛也有错吗?”方远航嘻嘻哈哈,“反正我家里没老婆,待在家里也没意思。”
这话的攻击面未免过于宽广,一众刑警多半没有老婆,明恕也没有。
感到空气突然安静,方远航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遇安笑着打圆场,“没对象也回去睡个好觉,养足j-i,ng神,尽快将罗祥甫的案子破了。”
高铁站离市中心有些远,正好和萧宅在同一个方向。
明恕自然而然跟萧遇安回家,说是要泡个澡放松放松,结果刚在浴缸里躺几分钟,就直接睡着了。
萧遇安将卧室收拾好,听见浴室没响动了,料到他睡着了——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于是拿着厚浴巾轻轻推开浴室的门,一看,笑着叹了口气。
明恕此时的姿势,实在是称不上雅观。
一条腿搭在浴缸沿上,一条腿贴在壁砖上,双手大咧咧地枕在脑后,横刀立马似的,脑袋微偏,正小声打呼。
在整个刑侦局,乃至整个冬邺市警界,明恕都算最在意风度的,此时却以这副形象示人,显然是累得狠了。
萧遇安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痛,见水还热着,一时半会儿凉不下来,索性放下毛巾,回客厅拿来手机,将明恕光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