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确实有这么个因素。”谢乔罕见地立刻承认,不与他多斗几句嘴。
“说吧,什么事。”方栖宁懒洋洋地侧过脸,蓦地撞进他狭长明亮的眸子里。
谢乔先是不说话,然后抓住了他的左手,摆弄着掰开摊平了方栖宁的手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把钥匙,拍到他的手心里。
方栖宁条件反s,he地直起身,一眼认出是谢乔那套小户型房子的钥匙,顿时紧拧眉头:“你要干什么?”
“反应这么大干嘛,”谢乔笑笑,“我出去避难,房子钥匙留给你,记得去帮我照顾我的风信子。放心,不会彻底失联的,等我回来就来找你。”
方栖宁勉强握着他的钥匙,嘴唇张了又合,迟迟说不出拒绝的话。
车盖下的马达嗡嗡作响,又在酒吧后街不知疲倦地嚎叫着。谢乔拉过他的手,温情脉脉地搂住方栖宁的肩膀,像一对真正亲密的好朋友,当然也的确如此。
“方栖宁,”除却初识,他第二次认真念了方栖宁的大名,伴随着一缕短促的叹息,“希望你我都能够如愿以偿。”
他的愿望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从十来岁酝酿至今,从渺小沙砾堆积成磅礴高楼。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小,他也不过是在利用方家兄弟,借力打力。
成年人的友谊很难轻松缔结,即使开端不太纯粹,至少他收获了还算不错的结果。
谢乔用力地抱了抱方栖宁,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松开。
那种感觉极其难受,方栖宁没空思索其中深意,他直觉今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这个与他如此互补的朋友。
直到谢乔握着门把拉开了门,悄悄涌进房间里的干冷空气彻彻底底包裹住了他一个人。
第49章 th·01
负二楼,地下停车场。
从热闹暧昧的酒吧乍一来到停车场,悬挂在横梁上的白色灯管凸显得格外一丝不苟。钟遥重新戴上了围巾,心旌摇惑地摩挲着手掌,与前面的男人隔着两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裴泽说服了,跟着这个男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裴泽今天开了一辆代步车,与平常s_ao包的风格相去甚远,甚至体贴地为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钟遥前脚刚迈进车座,敏锐的耳力让他迅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来人步子很大,不消多久,裴泽很快也听见了。
钟遥坐在副驾驶,眼睁睁地看着刚走到驾驶座的裴泽绕了回来,俯下|身替他系上了安全带,温热的手掌抚住了他的脸颊,奖励性地亲吻他颤动的睫毛,低声说,“乖,在车里等我一会。”
“裴……”他刚发出一个音节,车门就被裴泽用力带上。
车窗摇上去之前,钟遥窥见了陆岸逐渐靠近的脸。
裴泽慢吞吞转过身去,目光如炬地与来人互相审视,而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陆老师,有事?”
陆岸往后退了几步,和车位拉开了一定距离,说:“确实有事。想找你复盘今晚的狼人杀。”
“嗨,我说什么事呢,等会我微信和你讨论,不急在这一时。”
“那可不一定,”陆岸说,“说不定今晚之后,再见到你就要过去十几天了。”
这一天来得很缓慢,他从未刻意掩盖破绽,在知晓方栖宁与陆岸复合之时,就已经预想到了今天。他其实很早就知道方栖宁与陆岸的恋情,即使方栖宁不曾提过,但他想知道这样一件事总不会很难。
对于这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背景深厚的男人,每一次见面,他都不免深深浅浅地试探。这是埋藏在性格深处的不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泽平视着他不卑不亢的面容,“你想复盘什么?”
“小宁提过你很多次,但今天大概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陆岸与他身高相仿,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你在游戏里的表现,实在非常矛盾。”
裴泽粲然一笑,无声地听着他一字一句的“疑问”。
“表面看上去是处处留有翻盘的机会,一次次通过空刀、弃票来观察我的下一步动作,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控好了结局。在游戏里过招试探,不是什么有趣的行为。理智分析下,你大概也能相信我不会伤害小宁,但情感上仍然不信任,这大约就是矛盾的来源。”
温和的性子竟也生出了一丝强硬,在陆岸一连串的话语中剖白得淋漓尽致。
对面的男人往后一仰,靠在灰白的墙柱上,声线忽然改换,与以往吊儿郎当的语气南辕北辙,宛若不是同一个人。他说:“还有呢?”
“你的角色牌我当然知道,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另一张狼牌。”
“那你是谁?”陆岸稍稍靠近他,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即是真相。”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含在陆岸嘴里迟迟没有说出口,裴泽略微弯曲的脊背倏然挺直,以同样凌厉的目光回望过去。背对着车辆的y-in影里,气氛沉寂了几秒钟,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么经典的推理金句,有谁不知道呢?”
“不是推理,你心里很清楚,我们是站在同一条直线上的,”陆岸的声音平静而笃定,“方大少,是不是?”
……
重新回到电梯口时,陆岸自觉已经耗费了过多的时间,正在打着腹稿,电梯叮了一声,朝两侧收紧,缓缓洞开的门外站着沉默的方栖宁。
方栖宁手里还拿着两瓶低度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