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被吓了一跳,把染香玉塞进外袍里,“没什么,不知道要收拾什么,什么都不想带走,感觉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罗冥“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想得多呢?”
“嗯?还有谁?”谢隐心不在焉地把柜子抽屉又重新关上。
“知命门那个小神医,应该比你小点,那小脑袋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真是个医术天才,”罗冥指了指谢隐胸前,“这你得好好收着,指不定将来作为信物还能让他救你一命。”
谢隐脸刷一下红了,看来之前师父已经在门边看了很久了啊。
翌日,谢隐辞别了沈天枫,跟着暗卫离开了天魔教。
过了一个月,当朝皇帝颁旨宣称,找回了当年流落民间的皇子,赐名谢殊云,封云亲王,念其年幼,养在后宫,入清和殿。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谢殊云的身份成迷,虽长相酷似年少时的皇帝,血统依旧遭到一众老臣的质疑,却被皇太后通通压下,理由是当今皇帝谢玄睿尚无后嗣继位,为国本考虑,不得已而为之。
谢隐看着亲王宝册上殊云二字,心想这世上恐怕再无谢隐了。
谢隐。严半月难得提笔练字,练的就是那个不辞而别的病人的名字。
哎,还没看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呢,严半月咬了咬笔杆子。
严朗清把信笺从鸽子脚上取下来,然后把鸽子一抛,鸽子掠过树丛,飞向天空,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徒弟,我们去行走江湖吧。”严朗清放下筷子,笑得一派温和。
严半月一听差点把喝到嘴里的甜汤喷到他师父脸上,旁边吃饭的王伯倒是没什么反应。
“真的?我们要出谷了?“严半月兴奋得很,围着桌子转了两圈,”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带什么?草药?医书?王伯和我们一块儿去么?药罐子也拿着吧,肯定得治病救人,用得上,还有小药炉,都带上,对吧师父?字帖就不用带了吧,我那字再练也没有进步了……“
絮絮叨叨一大堆,严朗清被他绕得眼晕:“你消停会儿,再唠叨你就别去了。”
严半月立即闭嘴,把脸凑到他师父面前,眼对眼。
严朗清一把拍开他的脸:“王伯留下吧,谷里得有人照应,三天后出发,带上字帖,不然别去了。”严朗清想到徒弟那狗爬一样的字就头疼,怎么人家一个道人的字都能写得那么漂亮。
严半月一叠声好的,别说字帖了,连砚台一块儿背上也没问题。
后来严半月回忆起来,那应该是他和师父第一次出门修行,在罗冥和谢隐离开绝命谷一个多月以后。
而师父发生的变化也就是从那以后。
那一次两人走出蜀中,沿途行医,再回到绝命谷已经是半年以后,在回去的路途中,严朗清在桃花林里捡到了严澄雨,就是现在坐在自己面前打算盘的这个人。
“我说严神医,严门主,你这个月挂牌停诊已经三次了,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严澄雨噼里啪啦拨了一阵算珠,抬头盯着严半月。
严半月正靠在躺椅上吃着杏干,闭着眼慵懒得像只大猫:“才三次而已嘛,严掌柜别上火。”
“才三次?今天才初五啊,“严澄雨很生气,捞起算盘就往严半月那边砸过去。
严半月眼睛都没睁,在算盘砸到自己的鼻子前稳稳接住了,不以为然地仍在一边。
严澄雨无奈,招来药童半夏:“去,挂上停诊牌,严神医今天有病,需要休息。”他故意把有病两字说得很重。
严半月笑出了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严澄雨咬了咬牙,抄起扇子扇了半天风,心里还是闹腾着在盘算又少了多少诊金收入,在京城又得少买半间铺子了。
严半月躺着想,知命门收了这么个掉在钱眼里的徒弟,也算是挺新奇的,当初他和师父在桃花林阵里捡到他的时候,着实被震惊了。一个八岁的小孩似乎天生对奇门遁甲有一种本能的意识,竟然能突破水道的障眼法走到桃花林阵里,严朗清收他为徒后,他又表现出对术数的极大天分,想来也正常,术数与易经本就一本同源,但无奈严澄雨对医术毫无兴趣,好在字还写得不错,不然严朗清早就被他两人气死。
想起师父,严半月眉头又皱起来了,他翻身坐起。
严澄雨见他神色凝重,拿着扇子朝他扇了两下:“你又要作什么妖?”
“师父还有多久出关?”严半月揉了揉眉心。
“三个月。”严澄雨闻言收起扇子,难得露出一点正经神色。
当年严澄雨入门后,严朗清曾带着两个徒弟在江湖修行了许久,给他们二人分别传授医术和阵法。严半月十八岁时,医术已有超越严朗清之势,三人便回到绝命谷。此后严朗清又独自出谷,一去两年,回来后便命徒弟离开绝命谷,入世行医,但绝不能医治与火鸦道人相关的人,且三年之内不许回谷。
严澄雨自然不明就里,严半月想起十年前的情形,也是一脸茫然,除了记得一直昏睡不醒的谢隐,还有x_i,ng格奇诡的罗冥,实在搞不懂师父这两年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离开绝命谷后,就在京城附近的卫县落脚,开了一家叫中和堂的药铺,严澄雨是对外的掌柜,严朗清则是坐诊的医师,当然两天打渔三天晒网也是常事。
严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