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管家上了楼,蜕开半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对坐在窗前桌边的一位姑娘说,“公主,有几个年轻人带着一封家书,说是要见你。”施洛秋正在提笔写诗词,闻言,愣了一愣,一滴墨落到雪一样白的纸上后自行晕开了。
施洛秋回头,顾不上纸上那滴墨,问道:“年轻人?是谁?”那女管家答道:“那个拿着家书的年轻人说自己姓苏,是雯国的。”施洛秋忙把墨笔搁下了,跟着女管家一起下楼。她来到凉亭,走了进去,苏仲明一见,立即起身,将家书交给了她。
施洛秋看一眼纸封正面上的字以后,急忙拆信,坐下来看信,一阅片刻后,又好奇地问苏仲明,“雯国离这里很远,一封家书派人送来就是了,干嘛非得自己过来?”苏仲明隐晦地答,“我……只是出来正好要路过这里而已。”
施洛秋把信收了起来,打量了苏仲明几眼,含蓄地笑了笑,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姑母的儿子,只是比较失望,眉眼并不全像我记忆中的姑母。”
“呃……”苏仲明微微张口,但却不知要说什么。施洛秋继续道:“对了,不知道我的这位姑母在雯国过得怎样了?喏,她以前在这个家的时候,n_ain_ai、我爹我娘、叔父婶婶都不喜欢她,嫌弃她的娘亲是爷爷的侍女,也不准我叫她,我是偷偷叫她做姑母的。”
苏仲明垂下头,只好将真相告知于她,“她……已经过世了……”施洛秋本是报着极好的希望,一听,难以置信起来,“过世了?为什么!”苏仲明说,“她本来当太后当得好好的,但都怪我……将一头野兽留在宫廷里,那头野兽趁我不在,就跟别人联手逼宫,她宁死不肯接受逼宫,服毒自尽了……”
施洛秋惊诧,轻轻‘啊’了一声,家书从手中华落,片刻后抑制住悲伤,脱口喃喃,“宫廷……果然是个危险地地方……人人……尔虞我诈……”
文茜吃着糖炒栗子,瞥了一眼愁眉的苏仲明,又瞥了一眼愁眉的施洛秋,便向施洛秋递上了那一包糖炒栗子,“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吃不吃?还有一半,尝尝嘛。”意图圆场。苏仲明回话,“你自己吃完好了,没人跟你抢的。”
施洛秋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他身侧的女童,便问道:“咦,这是哪家的孩子?”文茜一边剥栗子壳一边抢先回答,“捡来的。”苏仲明无奈地补充,“呃……是我收养的。”
仅仅是聊了两三盏茶的功夫,那女管家走上来,无意打搅,告知施洛秋,“公主,外面来了一个年轻人,还带着一个男童,说是要见你。”施洛秋一愣,“这又会是谁?”苏仲明听罢,很是大方地劝道:“表姐不如先请他们进来,兴许是有求于你。”
施洛秋立即命令那女管家,“你快些去罢,请他们进来,不要让我爹撞见了。”女管家遵命,又下去了,过了一会儿,领了两个人回来。
苏仲明一见两位来访者,又是惊又是喜,立起身脱口:“怎么是你们?!”羿天见是苏仲明,高兴地跑了过去,“老师!太好了,原来你在这里!颜将军选对地方了!”
“颜莹,你不在雯国,怎么千里迢迢到兰丹国来?”苏仲明疑惑道。颜莹恭敬回答,“有两个原因,主公请听说:一,四亲王逼宫篡位,二,颜家堡从我手上丢失了。”
苏仲明大惊,“颜家堡怎么了?!”颜莹详说,“我哥哥回来了,我念及兄妹亲情,接他回家,为他接风洗尘,谁知道他回来另有目的,逼死了我爹,还把我关起来,抢了堡主之位。幸好在颜家堡里,还有一直照顾着我的钟叔叔,是他偷偷把我放了出来。我逃出颜家堡,在路上遇到了这个小鬼,就一起来了。”
“雯国不能回去了,以后怎么办?”羿天问道。苏仲明莫了莫他的头,只道:“不知道,最惨的想象,也许……是流浪吧?又或者去投靠黄渊国,又或者,跟我去一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有苏仲明自己以及易烨青明白。
羿天‘哦’了一声,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数了一数,奇道:“哎?不对呀,按道理说,那时候应该是五个人的,加上这位老前辈、那两位英雄还有我和颜将军,应该是十个人,怎么数来数去就只有八个人?侯爷呢?春草姐姐呢?难道,他们偷偷斯奔了?”
他小孩子家胡乱瞎猜了一通,突然,有一把栗子壳落到他脸上,他把脸弄干净了,一看始作俑者,才知道是文茜。
“小毛孩子,你乱讲什么!虽然,我也希望是像你说的这样……但是!别人的的确确不是这样的,别人是死了!你可知道‘死’是什么!”文茜走到他身边,拧着他的一只耳朵便痛骂起来。
这一番话,原是教训羿天,可当苏仲明听进心里之后,却感觉异常的不自在,一股悲伤的情绪自心底深处瞬间如洪流般几句涌出,令他难以克制,下意识地揪住衣襟。羿天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苏仲明的神色变化,只一个劲地乱叫:“放开我啦!痛死了!”
施洛秋也只是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没有注意到苏仲明。易烨青瞥了一眼苏仲明,察觉到有异状,便问:“主公是哪里不书服?”话音一落,吸引了诸位的目光。苏仲明不想让别人知道此刻的情绪,勉强挤出微笑,信口撒谎,“快到中午了,难免饿了。”
诸位信以为真,都说道:“的确,这样一说的话,我突然也觉得自己饿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