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分外大声,非只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还说给屋外那些环伺的密探们听。
至于司马乂和朝露,早瞧瞧换了两个仆从的衣饰,站到队伍最后。由于霏霜不怒而威将众人盯得死死的,谁也不敢随便回头乱看。再加上卫玠神神叨叨队形决不可乱的吓词,也没什么人敢调个位置往后走。
待得出了卫府入了城,的万千商铺据点里头一晃悠,晃着晃着便有伙计又与司马乂和朝露掉了个包,去时是三十六名家仆,回时仍是三十六名家仆,只是要紧的人物就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卫玠搞得如此声势隆重,当天夜里东海王便领着伏枥迫不及待地到府上作客,为的就是探明破解八阵图的进度。
东海王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他把图纸的秘密解出,将来位列三公指日可待。
卫玠与霏霜看着他张狂那样就觉好笑,一个命不久矣的摄政王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城中逛罢一圈和钟家的指令已然传遍四海,凡被卷字画古玩生意的达官权贵,凡对钱财心有所动的藩王诸侯,个个无不闻利而动,面朝京城虎视眈眈。至于司马乂和朝露,凭着正牌太子的身份,只要振臂一呼,自可引领各地军马围攻洛阳,要了这逆贼的项上人头。
两人祖父皆有能力成就而未成就的事情,如今统统实现了。他们甚至盘算好,等到司马乂重夺大权,两人便隐退颍川据地而立。断断不能再似祖父辈那般入朝为官狼入虎口,或是出将杀敌身死国外。守住自家熟悉的地盘才是要紧,如此进可动摇国本呼风唤雨,退可安身保命阖家得全。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生活呢?
卫玠心里盘算几分,约摸一月,勤王军也就能来到洛阳。于是他开出的期限也是一月,好叫司马越再得瑟些许。
伏枥别有意思,向司马越请示道:“义父,孩儿也懂些书法。愿留在此地与卫冼马一道参详。”
卫玠面露难色,司马越则满口答应连连称是。
司马越方走,卫玠觉着若不装得真是破解的模样恐瞒不过伏枥,便与霏霜道:“要不你先睡下,我替王爷筹谋筹谋再来。”
伏枥边悠然地呷口茶边笑道:“师弟,你不必装了。什么破解之道的,根本是要把太子和大师姐送出城去的伎俩吧。”
两人被他说得心头一颤,自以为□□无缝的事情,他莫不是识破了。不过这或许又是套两人坦白的手段呢?
伏枥见两人不答,挑明道:“大师姐进的是芷兰轩,殿下进的是云子坊。我说得可对?”
卫玠面色惨白,手中攥了攥拳头,想着要如何将他放倒。
伏枥笑眯眯地看着他警惕的样子,无所谓地道:“若我早将这事儿禀报了义父,他今日还会对你们这般和颜悦色吗?”
卫玠想想也对,音色低沉地问他:“你想要什么好处?”
伏枥哈哈一笑:“我的好师弟,所谓良禽折木而栖,我可当然是想找棵更好的大树乘凉啦。”
“你对你义父还有不满?”
“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即便没有什么殿下,凭你们二人财力人脉和手段调动的勤王军照样能踏平洛阳。你们就不必回来。”
霏霜斜睥他一眼:“我们可做不到你那般绝情绝义,先出卖师门,后出卖你的义父。”
伏枥似乎对这番讽刺丝毫不放在心上,只道:“可无论如何我都让他们二人出城了。这总该算我几分功劳吧师弟师妹?行了,我也就把话说得明白些,省得卫师弟为着防我不能与霜师妹同房共欢。”
霏霜被他说得脸红,不再和他争辩。
伏枥起身道:“怎么,还不给我寻个好些的地方落脚?耽搁我的事可就是耽搁你们的事啊!”
两人既怕他什么时候改了主意给东海王打密报去,又看不惯他毫无信念三姓家奴的作风,日日不去见他却也不轻易让他独自行动。伏枥也挺安分,终日在房内饮茶作字,似乎真是在坐等洛阳城破。
果然不到一月,洛阳城外便集结了十余万勤王大军。起初东海王以此围困司马乂,如今却是被司马乂用同样的法子围住了他。
司马越在城楼上远远望见侄子骑着披甲的战马而来,这才想起可能真的上了卫玠的老当。当即命伪太子司马房亲率一支卫队向冼马府扑来,殊不料才刚进门便遭万箭伏击当场便成了孤魂。原来伏枥真不是省料的灯,他早将手中握有的洛阳暗流埋伏于此,就等着司马越送上门来。
再接下来,这些亡命之徒闯入皇宫王府,将司马越一系的亲族诛杀得干干净净,割下血淋淋的头颅便往城门上掷去,手段狠辣之至,观者无不心惊胆战。
而卫玠与霏霜亦是不得好过,等他们回过神来,两人也已置身于伏枥的控制之下。
☆、汉赵饿狼
伏枥仍是那副好声好气的模样,双手交叉懒洋洋地往府上正厅的椅子上一坐,口称:“师弟师妹莫慌,城中乱着呢,为兄亦不过为着你们安全着想。”
卫玠不慌也不忙,心平气和地拉着霏霜坐到一旁,全不顾四周蒙面杀手们手中明晃晃的大刀。
伏枥安之若素反倒调侃起两人来:“看来你们两个小子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