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穿过成安侯府的花园,正遇到在那里散心的苏箬漓。
“四哥。”
苏箬漓见他远远走了过来,忙上前行礼,抬眼却看到他脸上泛着血迹的划痕,当即惊呼出声:“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子勾了一下,没事,”苏卓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又道,“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不觉得冷吗?”
苏箬漓摇了摇头,苦笑道:“别处去不了,也就只能在自家园子里逛逛了。”
苏卓一听这话,脸色又有些沉了下来:“怎么?难道你也在怪大姐吗?觉得是她害了你们?”
大姐?
苏箬漓怔了怔,想起那张总是挂着浅笑,无论何时都淡然自若的脸。
她自然是怪她的,怪她一回来就害她倒了那样大的霉丢了那样大的脸,可是……
“怪她又如何?不怪又如何?她终归还是我的大姐,终归还是比我厉害。”
在大姐刚刚回来的时候,她的确是并不把她当回事的,以为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胆小怯懦畏畏缩缩如同丫鬟奴婢般的人,亦或者是个粗俗不堪不懂礼数无知蠢傻的乡间野丫头。
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她是真正的大家嫡女,即便被弃于祖祠十余载,一回来还是受尽了那些京城勋贵世家们的女眷青睐,得到了她在京城十几年也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责怪这样一个比自己厉害的人,不是自讨苦吃吗?我虽是个女子,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她有些自嘲的说道。
虽然这话并没有表明怪不怪苏箬芸,但最起码态度比在西枫院躺着的苏箬秋要好了很多。
苏卓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可惜……并不是谁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他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苏箬漓看看他的神色,又看看他一路走来的方向,心中大概猜出了什么,低声问道:“四哥指的是七妹妹吗?”
都是自家姐妹,又是一母同胞,苏卓便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我之前见她跟三姐处的还算不错,还以为她虽然性子骄纵些,但并非真的不懂事。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她竟如此不明事理。”
苏箬漓心中嗤笑一声,想说七妹自然和三姐处的不错,因为三姐既没有抢了她的风头也没有碍了她的事啊。
可大姐呢?一回来就万众瞩目受人追捧,靖康公主喜欢她,御史夫人们喜欢她,世家小姐们喜欢的,就连圣上都特意给她颁下了赏赐,这让向来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才最受宠的七妹怎么能接受的了?
若大姐仅仅紧紧是在外面受欢迎也就罢了,偏偏在这府里她也是个厉害的,不把姨娘放在眼里不说,甚至连爹爹都被她压了一头。
偏七妹看不出来,只觉得是爹爹是偏袒她帮她说话,故而心里不痛快,觉得大姐害的她丢人不说,还分走了爹爹的宠爱,她自然是跟大姐水火不容了。
苏箬漓不欲对苏卓说这些让他听了会不喜的话,便没有开口,谁知苏卓却似想到了什么,对她道:“不如四妹妹去劝劝她吧?你行事比她稳重,看事情也比她更通透,有空便多教教她,不然我真怕她一直这样会给自己惹来什么祸事。”
“四哥只怕高估我了,”苏箬漓自嘲道,“你都说不听,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我毕竟是男孩子,平日里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可你不同,你跟她同样是女孩儿,又是一母同胞,且年纪也相仿,她平日里就听你的话,你好好跟她说一说或许真就比我说的要管用呢。”
苏箬漓见他神情诚恳,是真的希望她能去劝一劝,这才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便去跟她说说,不过成与不成就不知道了,四哥可别全都指望我!”
苏卓脸上顿时挂起了笑,温声道:“你愿意去就好。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支簪子回来,就放在我屋子里呢,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
苏箬漓登时白了他一眼:“我不答应去劝七妹四哥你也想不起把这簪子给我,看来七妹妹果然是比我更招人疼些!”
“这叫什么话!”苏卓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本就是给你和七妹一人带了一支,只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去罢了。”
苏箬漓嗤了一声,不再跟他贫嘴,抬脚往西枫院走去了。
…………………………
苏卓来到怡安院门口,见丫鬟仆妇们都在院外三三两两的聚着聊天,不禁皱了皱眉。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大姐不让她们进去,只守在外面就好。
既是如此,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好越俎代庖帮她教训下人,便只让仆妇隔着空旷的院子远远的通禀了一声,等到里面有丫鬟走出来打起了帘子,才抬脚走了进去。
“大姐。”
他对着房中的女子恭敬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