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了。”薛墨轻挑着眉,他来这处好一会儿了,甚至比程云润先到,坐在背后的小河边垂钓,谁知听来不该听的,正欲离去,余光多了抹身影,宁樱的身份犯不着躲躲藏藏,她却畏畏缩缩不肯上前,接下来说出番莫名其妙的话。
程云润其人,薛墨了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程侯府厚积薄发,想再上层楼,对后宅约束甚是严苛,偏老夫人溺爱程云润这个嫡亲的孙子,凡事多顺着,久而久之,程云润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程老夫人担心儿子知道后对孙子下手,使了手段拦住了风声,故而,提起清宁侯世子,多以温润如玉称赞。
薛墨的眼角不着痕迹扫过中间的丫鬟,宁樱为何出现他听得明白,一个丫鬟在小姐跟前批评未来姑爷,少则训斥,多则被仗责,宁樱是护着这个丫鬟才挺身而出的。
收回目光,薛墨漫不经心道,“既是遇着了,我随六小姐走一遭吧,当日为你和三夫人开了药方后我没细看,昨日我去药房清点草药才知,其中一味草药受了潮,为以防万一,重新给你和三夫人看看总是好的。”
宁樱不解,偏头看了薛墨两眼,薛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府里的下人们也多通医理,府里的草药却是由下人打理,然而,薛墨爱药成痴,经过他手的药素来是他自己采摘,自己研磨不假手于人的,这也是秋水说药是薛府小厮送过来她没有怀疑药会不会被人下毒的原因。
薛墨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六小姐可有什么疑惑?”
“没,小太医开了口,自然是要依从的。”宁樱想,这辈子,她对薛墨而言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自己研磨收藏的药千金难求,不给她和黄氏乃情理之中,没什么好困惑的。
女子住宅,男子不得入内,薛墨却当个没事人似的,大大方方进了院子,“我和圆成师傅乃是旧识,既然来了,总要打声招呼,劳烦六小姐回屋将三夫人叫到院子里来。”话完,轻车熟路的拐进了花房。
有薛墨在中间,宁静芸神色缓和不少,“你陪小太医转转,我和秋水知会母亲一声就成。”只字不提程云润之事。
宁樱清楚宁静芸是想她和薛墨攀上关系,敛下眼睑,抬脚朝左侧院子走,“小太医和圆成师傅估计有话说,我在场不合适,走吧,我和你一道。”
另一边,薛墨进了花房,啧啧称奇道,“他随口胡诌的,你还真尽心尽力找了几株樱花树来?”这会儿的薛墨,脸上哪有半分端庄,撩起袍子,席地而坐,朝弯腰干活的圆成道,“我今日给你捎了好东西,保管你喜欢。”
圆成抬起头,三十而立的脸上温润一笑,“你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那身医术,能有什么好东西?”
“身为出家人,怎开口闭口离不开满嘴铜臭味儿?”薛墨掐了根枯黄的草叶含在嘴里,尝了尝味道,“白茅药性不算重,好处却不少,南山寺就这点好,即便路边的杂草也是草药,你真有闲情逸致伺弄几株樱花树,不如替我伺弄几株珍贵的草药?慎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如何?”
圆成翻了个白眼,就着身上的衣衫擦了擦手上的泥,挨着薛墨坐下,抬头仰望头顶阴沉沉的天,揶揄道,“慎衍应我明年去茶庄为我摘半斤好茶,你能?”
“他真魔怔了,为了几株樱花树而已,这种承诺都给。”薛墨眼神微诧,目光转向光秃秃的樱花树,问道,“你说他是不是思春了,心里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为了讨人家欢心才费尽周折弄樱花出来的?”说完又觉得不对,“没听说谁家小姐喜欢樱花的,他整日忙着抓人审讯犯人,会不会没弄懂人家小姐的喜好?”
圆成理着自己衣衫,目光若有所思道,“不是没有人喜欢樱花,你见多识广却也有不清楚的,他的心思向来深沉,心底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薛墨一言难尽,感慨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是替人跑腿的。”福昌传谭慎衍的话要他为黄氏母女诊脉,脉象并无异常,两日后,福昌暗示他,黄氏母女两中毒了,薛墨自认为算不上华佗转世,对各类毒素还是有所耳闻的,黄氏和宁樱的脉象是他看的,确确实实没事,思来想去,只有再跑一趟,那句草药受潮不过是应付宁樱的说辞,他打听到黄氏要来南山寺祈福,趁机追了过来,在京城,到处都有人的耳目,堂而皇之去宁府,平白惹来身麻烦,薛墨不是自找麻烦之人,当然不会蠢到去宁府。
摊开袍子,圆成取下腰间的一个水壶递给薛墨,“你乃六皇子小舅子,能叫得动你的人屈指可数,那句拿人钱财想来是不假了。”
薛墨不置一词,待再次给黄氏和宁樱诊脉后,薛墨蹙起了眉头,看宁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难掩忧色,他展颜一笑,“并无大碍,药受潮,药性浅了,待回了京城,我吩咐人将药送到府上。”
宁樱道谢,黄氏察觉出不妥,碍于宁樱和宁静芸在,并未多说什么,哪怕十年不回京,黄氏对薛家人的严谨是知情的,药受潮影响药性这种借口听来听去都像是个说辞,等薛墨走了,黄氏伸展四肢胳膊,并未察觉到不妥,凑到吴妈妈耳边,小声道,“你找机会下山,叫熊伯打听这几年,薛府和宁府可有走动……”
她不懂医术,若有人借薛墨的手悄无声息的除掉她,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语气凝重,吴妈妈听出其中的严重,俯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