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博进了府,众姨娘们却是没有如往常般立刻跟进去,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着门口的好戏。
可不正是好戏么?瞧瞧那毫无形象巴拉在担架旁的柳姨娘,谁能想象她一会子前还眼高于顶的拿鼻孔看人,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柳姨娘紧紧抓着担架的边缘,两名大汉生怕伤到了她引来相爷追究,便只能停下脚步任由她慢慢掀起了白布一角。
众姨娘见此齐齐后退了一步,免得沾染晦气,但均是伸长了脖子观望着一探究竟。
有几个身边带着年幼儿女的,亦是在柳姨娘掀起白布的同时捂住了儿女的眼,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污了孩子的眼,给孩子心理留下阴影。
柳姨娘掀起白布的动作很慢,尽管上官博说了这就是她的莹儿,但她仍旧不想相信。
她的莹儿那么乖巧,连大声说话都几乎没有过,怎么可能会在大殿之上冲撞了太后娘娘和王爷呢?相爷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在骗她。
薄薄的一层白布被慢慢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容。
“啊!”
有胆小的姨娘忽的惊叫一声,柳姨娘顿时阴冷的瞪她,手中的白布颤抖着滑了下去。
担架上,早已失去了生气的上官箬静静地躺在上面,脖颈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周围原本白嫩的肌肤被鲜血染红,与她身上同样鲜红的纱裙混在一起,看不清本来面貌。
她的脸部还保持着死前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脖颈上一条细长的剑痕处隐隐有腐肉往外翻出,森凉恐怖。
一剑毙命的死法,手法干脆利落,宫中的侍卫没有人能做得到。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丞相大人的“冲撞了王爷”并非推托之辞,不然除了王爷还有谁会明目张胆的在宫宴上对丞相之女动手。
“哎呀,还真是莹姐儿呢!”
金姨娘的胆子是所有人中最大的,她探着身子看了眼担架上没了气息的人儿,一手执着绢帕捂住口鼻,状似可惜的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闻者心都能软了三分。如今见了一个死人躺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她也没有丝毫害怕,看似是在可惜哀怜,嫣红的唇角却是很明显往上勾了勾。
“金妹妹说的什么话!能跟着相爷一起回来的,除了莹姐儿还能有谁?”
上前看清楚了的陆姨娘小心的捂住身旁五岁女儿的双眼,脸上的笑意连隐藏都不屑。
同样只生了一个女儿,她柳氏凭什么能有机会爬到她头上去?看吧,果然连老天都不助她,上官莹那个无才无貌的小贱人,连她女儿的半分都及不上,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都不可能被摄政王那般的大人物看上。
“哎呦,是是是,陆姐姐教训的是。”金姨娘笑着轻摆柳腰,施施然行了一礼,顿时引来各姨娘之间的一阵调笑。
“你们都给我闭嘴!”身后的笑声很明显刺激了她,柳姨娘颤抖着手抚上女儿毫无血色的脸颊,厉声吼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莹儿,她唯一的莹儿啊……
秦姨娘牵了自家儿子上前一步,嗤然笑道,“柳姐姐脾气还真大,褚儿你可看仔细了,往后要多听夫子的话好好读书,可千万别学柳姐姐的女儿,若是哪天有机会觐见天颜,记得相爷教给你的教养,别像某人一样丢了咱们相府的脸面!”
她的嗓门拉得老长,显然是刻意说给柳姨娘听的。上官莹死在皇宫,这柳姨娘以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和她们斗!
“娘放心,孩儿省得。”
跟在秦姨娘身边的少年完全继承了丞相儒雅的气质,一袭贴身舒适的青色长衫,书卷气浓郁的脸上带着浅淡温和的笑容,哪怕是见到了自家二姐横尸门前的惨状,笑容也丝毫没有改变。
“秦姐姐你可不用担心,谁不知道二公子一向刻苦认真,咱们京中最严厉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呢,日后肯定大有出息!”
柳姨娘没了凭仗,相府的格局还不又得像从前一般说不得准,秦姨娘有一子傍身,上官褚又还算是个争气的,巴结她的人自然不少。
“妹妹说笑了,褚儿没什么本事,不过最是懂得谨守本分!”她说是这么说,但面上的表情却是对儿子极为满意。
秦姨娘呵呵一笑,巴结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她的儿子讨得了夫子的称赞算什么?相府的继承人这一头衔能落到他头上才是她所期盼的。
徐氏的儿子不服管教反出相府,日后若是还想回来?哼!可没那么容易!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笑什么笑!滚!滚啊!”
身后一连串或嘲讽或嬉笑的声音彻底刺激了悲痛中的柳姨娘,她赤红着双眼瞪向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贱人!全都是贱人!她的莹儿没了,她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呦!好大的脾气!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金姨娘的出身在众人之中最为低贱,当然也就看不惯某些人自诩清高的以“主子”自居。
姨娘说穿了也就是比下人稍微高出一个等级的奴婢,只有正房和正房所出的嫡子嫡女才能称得上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当然稍微得宠一点的侧室要是有本事入了族谱,被当做主子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可不是谁都能入相爷的眼的,没了有可能成为侧王妃的莹姐儿,柳氏还能蹦跶到哪儿去?不就是个和她们一样的姨娘,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