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晓得容公子对各国的事务都有了解,却没想了解的如此深,就连一个楚军中小小的守将,他都一清二楚。
容公子知道她想什么,不由笑道:“这也是凑巧,那个董岩与家中一位长辈有旧,所以才会对他有所了解。”
三春一躬到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多谢公子了。”
“也不用谢我,我也算是半个燕人,哪有不为自己国家效力的道理?”他的父亲是燕人,母亲却是魏人。
“只是……”他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只是若想解建城之困,其实原可不用等蓟城救兵的,离此最近的屯兵地只需三日就能到。”
三春诧异,“燕国境内还有屯兵之地?”
“不是燕国,是魏国。魏国城阳君大败齐国之后,大军还未返回国都,就停在魏楚边界之地,若能求得城阳君相助,建城之围必解。只是这位城阳君一向谋于算计,也早垂涎燕国,就怕赶走了豺狼,再来了老虎。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春叹口气,他果然对仲雪了解很深,仲雪就是这么个人,在利益面前什么情面都是不念的。
只要她肯出面。他应该会率大军而来,但是这样一来就欠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恐怕以后想不牵扯都不行了。
从容公子之处出来,天刚擦黑,正觉饿了,便走到一个面摊上想吃碗面。
正到开战之时,街上哪还有人啊,整条街空荡荡的,只有她和那个面摊的大爷两人。
要了碗阳春面,坐下来大口吃着。可能这面做得太好吃。她吃了一碗。又忍不住要了一碗。
那老大爷一个劲儿瞅她。大约是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她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吧。
她笑了笑,问道:“大爷。这会儿店铺都关门了,您怎么还来出摊?”
那老大爷叹口气,“这兵荒马乱到哪儿都打仗,今天被这个占,明天被那个占,早就习惯了。咱们这些百姓可怜啊,出摊可能被杀死,不出摊就等着饿死,出不出摊都得死,不过早死一天晚死一天而已。”
三春微微一凛。忽有些汗颜,她前些时日只想到自己所受的那点委屈,外面发生的事都不闻不问的,这会儿想来,自己那些委屈和百姓所遭受的灾难相比,又算得什么?是她自己想偏激了,就算爱情毁了,她还有亲情,还有这燕国上上下下的百姓,她必须为他们而活,就算她不再是太子,却终究改变不了她曾是太子的事实。至少,她也还是个燕国人。
吃了两碗面,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扔出一锭银子给那大爷。
老大爷忙道:“您给多了。”
三春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比起他那一翻话所带来的心灵解脱,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骑马回到军营,冯亮还没出来。
她回到营帐,把要带的兵器收拾好,又换了一身平常衣服,那个背心也穿在里面,还有容公子给她的那份地图也踹好了。
都收拾好了,等再出来时,冯亮已经在营门口等她了。一见她便冷声道:“既然太守下令,本将军不会抛下你先走,不过有件事你要记清楚,若是你扯了后腿,必先砍了你的脑袋。”
三春咧嘴,不愧为冯太守的侄子,果然够霸气。看来她不但要小心楚军的刀剑,还得小心他的剑会砍上她的脖子了。
两人出了军营,南城门处已有一队士兵等候了。这些人大约有三百之数,说是保护他们,事实上却是做诱饵用的。三春也知道他们可能一个都活不了,但战争就是这样,他们不牺牲,就有更多的人牺牲。
或者她该庆幸她被选中受保护的,而不是这三百人中的一个。不过她的使命也是保护冯亮,说白了,她也是那个垫底的。
城门大开,三百人率先出去,他们悄悄潜着往楚军方向而去,三春和冯亮跟在后面,两人的马都包着软布,跑起来无声无息的。
子时已到,万物俱息。
远远看见楚军的军营,大部分地方灯火通明,不时有兵丁走来走去。
冯亮下令士兵寻了隐蔽之所查看,可等了好久都没见楚军的守卫有松懈之意。
三春猜测,八成他们也猜到建城太守会派人突围,所以下令军兵打醒精神,加强防卫。
半个时辰过去了,冯亮等得有些不耐烦,下令不管怎样先冲过去再说。
三春心知不妥,忙拦住他,“将军不可鲁莽,每到凌晨时分,天将亮未亮之时正是人睡眠正实之时,不如等到他们疲惫了,再冲出去,或者可出其不备。”
冯亮冷笑,“你怎知那时是人睡眠正实之时?”
“是……据经验所知。”
冯亮道:“好,就依你,若然有误,先杀你个贻误军机。”
三春笑了笑,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眼看着天快亮时,多少会有松懈之意,这是人之常情,也难为这个冯亮竟然不知。
这里是一个陡坡,趴在坡上暂时能当床用,那些士兵看过来也瞧不见这里有人。
眯了一会儿,眼看着对面营里的人上眼皮打下眼皮开始打盹,冯亮一声令下,三百人冲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阵阵。
三百人冲进敌营就好像撒了一把米在大山上,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丁兵围了上去,冯亮和三春相对打了个眼色,然后迅速向另一个方向冲去。
他们骑的都是良马,从步兵营里直冲,立时便冲的步兵四散,几只长戟横过来都没阻断两匹马的冲势。他们一路冲出军营,直向前面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