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羽难得露出笑容,灯火恍然亮了,他拉着人的手,说:“就罚你,变小花花给我看。”
宣离一池心湖猛然掀翻,他惊异的盯着那人的背影,半晌也笑了,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他抬起手,想:“变小花花?怎么变?”
两日之后,宣离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可以下地走路了,拂羽扶着人到门前坐下,门外不知是什么花开的正艳,拂羽替人倒了茶,站在人身后替人捶身子,宣离眯着眼享受,嘴里碎碎念的说着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门外悄mī_mī的露出一颗小脑袋,鹿角上的荧光即便是白天也十分引人注目,宣离大约是感受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的一瞬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他居然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微微侧身看拂羽,那人敛着眉眼,正专注的替他捏着肩膀,似乎并未察觉。
那小白鹿四下打量了几眼,约莫是在看景安在不在,确认人没在殿前,立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家伙站在宣离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拂羽抬眼扫了一眼,继续低头去帮宣离捶背,三个人就这么尴尬着谁都不说话,宣离坐在那里,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后面捏着的手劲也好似突然变大了似得,捏的他生疼。
“小小白”
“天菱,你又在这儿干什么,药采完了?”景安背着药篓站在门前,面色不善的盯着那小白鹿,天菱一见景安明显紧张了许多,也不敢盯着宣离看了,往后退了退跑到人身侧,巴巴的看了两眼,慌慌张张的溜出了门。
景安倒也没进来,站在门口朝宣离一点头,离开了。
宣离总算松了一口气,身后的拂羽停下动作,自顾自倒了杯茶也不说话,宣离不知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何况到现在景安也没和他说到底如何治,用什么方法,若是日后再得付出点什么,这小家伙知道了,不治了怎么办?思来想去,宣离还是决定先压着不和人说了,等真到了不得不解释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
然而他这里思索着来日方长,那边的人却先开了口:“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手里的茶有点凉了,宣离摩挲着杯盖,仔细揣摩拂羽话里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说
什么?还是,都说?
“关于你隐瞒我的那些事,你没什么想说的?”
宣离的手心不由的出了一层汗,他一紧张手心就要出汗,而他向来最受不得的,便是拂羽这样似问非问的语气,他隐瞒他的事太多了,真要一件件说,说到明年也说不完。
拂羽突然探前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语气不容置喙:“你隐瞒了我很多事吧,是不是?阿陵?”
又是一轮的沉默,宣离坐在原处,开不了口也接不上话,他很想云淡风轻的说一句没有,但就如拂羽所说的,他在他面前,永远都学不会撒谎。
“别再为了我受伤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不行吗?你将所有的事都替我扛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由着那些人算计你吗?就连坤沅都”
拂羽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事到如今,烂摊子摆在他们面前,已经根本没有心力去同情和包庇。
“是坤沅对吧?一直引你入魔的,从一开始,就是他吧?”宣离淡淡的,终于将手里宝贝似的抱着的茶杯放下了。
其实拂羽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那日宣离离开之后,他在似醒非醒间被人抱了起来,再醒来,就在风雷柱上了,体内的力量快要爆炸,生硬的被压制着,而诱使他彻底疯魔的,正是坤沅手里的一个香包,那香包拂羽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了。
“我早该想到是他”
坤沅是内侍,宣离为了方便他服侍拂羽,结界向来朝人开放,其实宣离多少察觉到一点坤沅的变化,只是琐事当头未来得及深想,也从没想过,这第一剑竟是来自最亲近的人。
没有拂羽的那些年岁里,宫里最初只有一个坤沅,小孩来来往往不知疲倦的奔忙着,心x_ing单纯,脾气温顺,一晃就是这么些年。情谊当然在,只是结局惨淡,让人唏嘘,他脑子里一直记着坤沅最后回身的那一声喊,和他踉跄着要扑向自己的身影,唯一可惜的,便是他从一开始就站错了方向,也选错了人。
拂羽大约能理解坤沅的用意,从小便跟在自己主人身边,平和无虞那么些年,因为自己的出生,打破了本该一直平静的生活,宣离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自己受伤,他是宣离的仙侍,并不是自己的,所以当事态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他最先要的,便是护主。
他是个好下人,却这么些年都没摸清楚宣离的心思。
宣离靠在藤椅上,事情走到这一步,坤沅功不可没,然而坤沅再如何也不过一颗棋子,在他身后布棋的人,又是谁呢?
第84章
“你后背上的伤,也是因为我吧?”
话一旦起了头,那些藏在心里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东西便再也兜不住了,宣离隐瞒了拂羽太多东西,他被他藏在他的生活里,只能隔着一层膜去看这个世界,亲近却又不交心。
“也是坤沅告诉你的吧?”他看着云淡风轻,话音随着落地的梧桐叶消散在风里。
拂羽并未回答他,直接跳过了那些冗长的无意义的东西,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很疼吧?我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我感觉比伤在我身上都疼。”
他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他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