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森长相虽然搁在一般人里算出挑的,可是搁在帅哥如云的娱乐圈,就有点儿不够看了。所以虽然他认识的导演、制片不少,却一直接不到什么有分量的角色,已经三十三岁了,还在十八线徘徊。
如果一两年之内起不来,他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所以薛森只犹豫了一晚上,就干脆利落地把时笑卖了。
就在昨天晚上,薛森带着时笑参加了纪栾的饭局,将时笑借故灌醉之后,亲手送进了纪栾的房间。
可是今儿一大早,他就听说时笑出事了,说是挣扎的时候后脑勺磕在床头柜上,一下子就过去了。
薛森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愧疚,又有点儿可惜,心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先把人给办了。
可是快中午的时候,他又听说时笑没死,醒了。
这会儿,薛森有点儿慌了。
他不知道时笑还有没有印象,有点儿害怕时笑把他昨天干过的丑事抖露出去,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演戏的时候也老cut,被导演骂了一顿,傍晚一收工,就打车去了时笑住的医院。
认识半年,时笑是什么人,薛森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个单纯的小兔子,而且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和信赖,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
以时笑的性格,说不定他跪下认个错、甩个锅,态度诚恳一点,表现得痛苦一点,时笑说不定真的会原谅他。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时笑竟然连认都不肯认他了。
小兔子还是那个小兔子,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像看着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声音也很平静:“你谁啊?”
就连薛森这种八面玲珑、极其善于揣摩人心的人,也禁不住愣住了:“你……”
时笑笑了一下:“我失忆了。”
薛森:“……”
他盯着时笑看了一会儿,确认他说的是真的。
否则,以他对时笑的了解,不可能对他这么冷漠。
薛森瞬间后悔得不行,心想他怎么就没想到先试探一下时笑的态度,之后再表演呢?早知道时笑失忆了,他根本就用不着来这一出啊,反倒显得他做贼心虚了。
他脑子飞转,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时笑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软糯,听起来就没什么威慑力,但语气却很笃定。
薛森强笑了一下:“我确实知道一点,不过……”
以前,只要薛森说话,时笑就会带着崇拜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听他讲,从来不会中途打断他的话,可是这一次,时笑却打断了他的话:“其他人都叫我小时,只有你叫我笑笑,这说明我们俩的关系很近。你一进来就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这说明我的受伤和你有关……你很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薛森:“……”
相处这半年,薛森一直感觉时笑是个傻的。
街头那些跪地行乞的、一看就是骗人的,时笑每次都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出去,薛森劝他的时候,他就笑笑说,万一是真的呢?
演龙套和打酱油的小角色,也从来不争不抢,还常常把他给他弄到的角色让给别的群演,说某某某家里媳妇快生小孩儿了,比他更需要钱。
而且不管是真的假的、离谱不离谱,只要是薛森说的话,时笑都信。
薛森以为时笑失忆之后必然会更傻、更好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时笑会像个陌生人一样,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地堵死了他全部圆谎的退路。
他人生头一次哑口无言。
“说吧,”时笑看着他的眼睛,“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纪先生……又是谁?”
他的目光太澄澈了,像一泓清泉,完全容不下半点渣滓,薛森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脑中飞转,瞬间想出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笑笑,我对不起你,”薛森低垂着目光,嘴角的笑容很苦涩,“你猜得没错,我们俩之前是……恋人。我们感情很好,可是前些天我带着你参加一个圈内的晚宴,姓纪的看上了你,要横刀夺爱。我当然不同意了,严词拒绝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姓纪的会那么卑鄙!”
说到这儿,他的牙根狠狠地咬在了一起,额上青筋暴突,眼眶瞬间就红了。
可以说演技非常好了。
薛森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前两天,纪栾让王导联系我,说有个应酬,好机会,让我带着你去。我就去了,没想到姓纪的也在,他让人把我和你都灌醉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出了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想奢望着给你拿个角色,带着你留在那儿应酬,我应该在看到姓纪的时候,就立马带着你走人的。”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眼泪从薛森眼中滑落,一滴、两滴,他渐渐哭得泣不成声,“笑笑,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迟了。你不肯原谅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笑笑,对不起!”
时笑皱了皱眉,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逻辑通顺,挑不出任何毛病,感情也很真实到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仿佛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制片人说,纪先生给他预付了半个月的住院费。
眼前这个自称他男朋友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