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冰冷,“林姑娘向来心思颇深,恕沈某无法知道。”
林珑枉然,松开了那人的衣袖,跌倒在了地上的水泊里,“心思颇深…”
沈墨的手动了动,似是要来扶,却又打住了,“沈墨劝林姑娘,早点回去你那七王爷身边吧。成王如今,是无闲暇管你,如若他突然来了兴致,沈墨不知他会如何处置你。”
雨如针毡一般,扎在林珑身上,正如沈墨的话,正扎入林珑心里。林珑缓缓从水泊中立了起来,一步步逼到那人面前,看向那人眼里,“沈墨,如今我若告诉你,我林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敢相信我么?”
那人看向林珑眼中,“林姑娘和你那师弟,总也纠缠不清。就连你那容身的青阳书局,也早已变成七王爷的地界儿了,让我如何相信你?”
雨还在下,还好有这雨,将林珑身上的热度,驱散了去,身上的温度和心里一样,便不会再感觉到疼痛。
一阵风迎面吹来,夹着雨打在林珑脸上。逆着风,林珑跑到那人身前,踮起脚尖,吻上那人的嘴唇。那人的唇温暖,和这冰凉的风雨颇有不同,方想要撬开那人的唇齿,肩上一阵重力,将林珑推开了去,“够了。”
林珑望向那人眼中,却什么神情也找不到,哪怕有些杀气,或者恨意,都能让林珑舒心一些。如果剩下的只是一场空无,那林珑来这里又是为什么?
那人举着伞,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珑步步后退,道,“我明白了…”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擦去了眼角,让自己视线模糊的液体,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此去川中,七王怕是会动了杀机,沈大人好自保重。”
说罢,向那黑夜的雨里奔去。
林珑却也不记得,昨日夜里,自己是怎么回的书局,一觉醒来,干净的衣服,和自己舒适的床铺。昨日的事情似是不曾发生过,或许不过只是那么一场噩梦。可每日里醒来,那人都会在林珑额上扣上的一个轻吻,如今也一同消失了去。仿佛那人在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场好梦。一切似是回到了原有的平静。青阳书局,仍然是一个疗伤的好地方,重复那日日不断的活计,便能忘记些不该记得的事情不是么?
林珑起了身,打水梳洗,用过早膳,去了印字工房。
和往日里一样,林珑拿起了桌旁的书稿,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凑起来。时日就这么过去,字版也排完,该是吃了中饭,然后去那阁楼里看青阳情话,和猫丫头逗趣玩耍,度过整个下午。
可一样东西,映入了林珑的眼帘,将这原本完美的计划打断了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寒山的扇子,为什么会在印字工房里?
七王说,那让成王定罪的‘大学新解’,是出自林珑的手笔。可林珑也只是对着书稿来排字板。如今那书文定是被人篡改,方才使得皇帝误以为,成王有谋逆之心。可那书稿,是寒山给自己的,还刻意地让林珑改过。对了,那日排稿的时候,寒山带着芊芊来送冰糕,还去看过那首页的字板。
林珑一把抓起那把折扇,要向爷的书房里找去,迎面迎来的一个人,生生挡住了林珑的去处,不是李寒山是谁?
“哦呀,小风,这么急着去哪里啊?”
“寒山兄,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那本‘大学新解’你是从哪里拿回来的?前两日,又是谁改了前三页的书稿?”
“成王的稿子啊,我和芊芊重归旧好之后,成王就让我帮他处理书稿。”
“那前阵子改稿,又是谁的意思?”
“哦呀,我说小风,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以前都是给你什么,你印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林珑不依不饶,“李寒山,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还是成王爷啊,不是他,谁敢动他的书稿啊?”
“那日芊芊来送冰糕,是你动了我的字板!李寒山,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哎呀,小风,你今日里怎么无理取闹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去动你的字版啊?”
那人的语气,似是真的与他无关,林珑犹豫,“真的不是你?”
“我李寒山这么一个老实人,动那字版也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啊!”
“那我倒要问问你,西南之乱之后,你本该被问斩,是谁将你从大理寺的死牢里捞了出来?这个人,应该不简单吧?”
时间似是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印字工房里几番沉默。
寒山拿过林珑手中的折扇,踱进工房里来,“小风怕是已经猜到了。没错,西南之乱之后,把我从大理寺的死牢里捞出来的人,正是七王爷。”
“刘芊芊的爹,刘延进,是成王的幕僚。那你接近芊芊,借此接近成王,可有此番意图?”
“呵,一半真心,一半假意,这世上的人都这样,我李寒山也不例外。”
林珑冷笑道,“让你李寒山,说句真话,还真不容易。”
李寒山却道,“啧啧啧,小风啊,你是不理解我。一个穷苦的书生,好不容易当了个小官,想贪点家底,给家中老母买幢大宅养老,有多不容易。我被那沈墨案罪以后,七王不但帮我照顾老母,还将我从牢狱之中救出。这份人情,早晚都是要还的。”
“所以,就拿朋友的信任来还么?”
“无利益不成朋友,官场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