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憾先叫出来,揉了揉手掌,不满看向汪桀。
他哼笑一声,看了看郁观楼,“要是郁中将知道自己儿子这般无礼,不知道会不会感叹一句家教失败?”
“放屁,老子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把我媳妇窝家里的这事,你认不认?”
郁观楼平静下来,看了时遇殊一下,将手挣脱开,扯了下毛衣领,整个人仍然伫立在那里,血脉亢张。
老郁的名字是一壶冷水,被汪桀拎着当头浇下来,郁观楼就像顾忌着山脚樱花的富士山,在原地重新变成不威胁人的胜景。
汪氏企业在国内独大,老郁退休多年,只是个闲散老兵,郁观楼一个小小局长,不怕引火上身,却怕拖累家人。
咬了咬后槽牙,郁观楼一步步走近,手撑在门上,等汪桀的回答。
“你们自己调查的事,用得着问我?”
他并不在意自己还是个病人这档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夹了支,就抽了起来,雾气袅袅遮住郁观楼视线。
这孙子!
郁观楼好不容易冷下去的火又腾腾起来了,不耐烦挥挥手,驱走了一些,眼前视线清明几分,又听到汪桀痞气的一句话,“不过我也没干什么,就把人丢酒窖里,有吃有喝有睡的,人家拜托我把她藏几天而已。”
“你家下人伤了她这事怎么算?”
“简单,伤人的交给你,随你处置。”
“……你他妈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眼看汪桀不太在意就交了个人出来,其他事仍是糊弄不已,郁观楼忍不住抓他的衣领,将人拽到跟前来,“汪桀,你胡作非为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但这次你做的事,连累到我妻子,已经触及我的底线。”
“哦,所以呢?”
看着郁观楼发红的眼,汪桀笑了笑。
砰——
一声闷响,汪桀栽倒在地。
时遇殊懵了,没成想郁观楼还是没忍住,那点血性还是被激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想归想,他还是迈了一步,查看汪桀的情况。
他扶着桌脚慢慢起身,捂着腹部,脸上那痞气的表情终于退了,唇角还是挂着笑,却尽是戾气。
“郁观楼,行啊……”
“你老子不会教你做人,那我就给你点小教训。”
郁观楼身边匆匆挤过一个人,站到汪桀身边,上上下下扫了几眼,才凑到他耳边,陈齐憾小声说,“没事吧你,要叫人来检查么?”
刚才那下动静不小,蕴含着郁观楼一半的怒气。
慢条斯理在床上坐下,汪桀从柜子里摸了一支烟,是汪遂生常抽的那种,部队内供,并无特别标识,只有一个特点,烈。
屋里很快弥漫起浓郁的烟草味,郁观楼不经意吸了口抢人的空气,脑海里的弯弯绕也被一点点撇清,“这事就算两清了,回头若是在调查季期的时候你再插手,就不会客气了。”
舒服地眯了眯眼,汪桀嘶了声,“两清?”
那声音极低,缓缓磨在喉咙口,郁观楼一时没听到,也不想和汪桀再做过多拉扯,回头,看见时遇殊还有那端的方渡青,他挥挥手,“我先走了。”
“没事?”
朝方渡青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时遇殊看郁观楼,人都打了,眉毛还皱着。
“晚上来找你,现在……”
“你应该好好和你们家小姑娘谈谈。”
不点破,郁观楼拍拍时遇殊的肩——汪家名下的医院能随意进出,和陈齐憾有明显的纠纷……
看来谁家的媳妇都不是省油的,小姑娘又怎样,作起来更厉害,带着点青春期特有的气性。
只怕时遇殊会比他吃更多苦头。
活动了下刚才打人的那只手,郁观楼笑了笑,准备等会出去就买点面粉、虾仁和菜,给某人做虾仁三鲜水饺。
正如郁观楼所想,方渡青被时遇殊半拖半拉到车上后就抿着唇不说话了。
两人还在医院的停车场里,被修成小院模样,极为宽敞,零碎放着几俩车,还都是价格一辆赛一辆贵的。
“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先变闷葫芦了,等我用锯子来撬开呢?”
暖气呼呼往两人面上扑,脱了大衣,时遇殊放松了些,调整了下椅背高度,往上一躺,“行,那我先睡一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叫我就行。”
磨着牙齿,方渡青看时遇殊,他将眼一闭,像真的要睡了。
方渡青抱着手臂,想刚才两人走之前汪桀那个眼神,说不上为什么,很是复杂,表面上像看好戏,内子里却萦着一股冷意。
比一旁的陈齐憾还让人觉得不适。
于是她就顺从被时遇殊带到怀里走了。
谁知上了车,明明做出质问姿态的那个人却安安稳稳睡了。
起初方渡青还以为他做戏,咬着牙等了会,再凑过去细看时,发现人是真的睡着了。
跟随郁观楼忙里忙外好几天,难得有一日休憩时光,身边还坐着许久不见的小姑娘,时遇殊几乎立刻就向周公投了诚,只是睡之前还知道不动声色给车上了指纹锁,防止她偷跑。
听到窸窸窣窣响动的时候,时遇殊就醒了,眼睛睁开一小条缝,看见方渡青身体前倾,在控制屏上找车门的开关。
时遇殊几乎瞬间就乐了。
他这车改装过,一水儿的密码锁全在驾驶座左侧,进入手动模式的时候,汽车主系统几乎不管事。
抬起左手枕在脑后,他乐悠悠看方渡青皱眉的小模样,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