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苏纤纤下意识否决,“神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不是应该去逐鹿吗?”
“说不定和我们一样,都是被烛龙吹过来的呢,”苏惜惜一皱眉,“先把灯吹了,我们去告诉婆婆。”
老妇人听了她们的话,眼睛在夜色中闪过黯淡的光,但却没有一点意外受惊的样子。
“老婆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哩……”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要神人国还在一天,我们就不得安生一天,哪里是那么容易躲过的呢?”
苏惜惜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都是有福的吉兽,自然也受上天庇佑,肯定不会出事的。”
老妇人愁苦着一张脸,和女儿一块持着烛火,在村内挨家挨户地敲门,嘱咐他们做好准备,不一会,就见满村的火光透过窗纸朦胧亮起,犹如一个接一个无声而沉重的叹息。
“要帮他们吗?”苏纤纤道,“若是以往,那还好说,可现在洪荒灵力微薄,我们连御云都做不到,更别提使用法器了……”
“见机行事吧,”苏惜惜拉着她回到屋内,“能帮就帮,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转身离开啊。”
苏纤纤点点头,那一行火光看着离得远,实际上很快便从下面赶了上来,风中传来的人声越来越嘈杂,甲胄零碎铿锵的撞击声也渐渐清晰可闻起来。村中的当康族人纷纷推开房门,面上的神色忐忑不安,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说话,村落在寂寂的夜晚睁开眼睛,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命运。
“他妈的,果然是有人的!”
“跟上跟上!快点,后面的赶紧跟上!”
男人扯开嗓子喊叫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粗鲁,他的语气里尽是掩盖不住的放松和快乐——但在苏家姊妹和当康族人的耳朵里,那快乐却带着某种十分残忍无谓的东西。
“听这个,太熟悉了,”苏纤纤和苏惜惜将身体掩在屋舍间的y-in影中,“是神人没错。”
苏惜惜烦躁地抖着肩膀:“这种感觉……真叫人恶心。”
那一行人逐渐走近了,彤彤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和衣甲,为首一人左边的袖子空空荡荡,在夜风中微微地飘扬,苏惜惜看了,忽然就皱了皱眉头,只觉一股熟悉的焦虑感涌上心间,逼得她浑身不舒服。
老妇人端着一盏油灯,鼓起勇气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
纹华的目光中带上了疲惫和不耐烦的戾气,他领着手下的士兵一路找寻,才在山上发现了些许人烟,他在外漂泊好几天了,急需热水和食物填饱肚子。
他不说话,他身后的士兵却已经骂骂咧咧地开口道:“老子们是你的祖宗!还不赶紧过来伺候,傻站在那等着掉脑袋吗?!”
村人哗然一片,老妇也被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凶神恶煞的士兵吓了一跳,险些端不住手里的灯。纹华顿了顿,挥手制止了身后欲拔刀的神人,竟罕见地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对那老妇问道:“你们是什么族?”
老妇声音颤抖,可又不敢不回,只好道:“当……当康。”
纹华道:“哦,当康……那不是隶属三首国的奴隶吗?算了,我今日也不想与你们计较,去给我准备热水和车辇吧,明日我要看见十头猪、十头羊和十头牛在车辇后面,这是我要带在路上的。”
他说得轻轻松松,可是一张口就要走了一村落人豢养过半的家畜,老妇僵立在原地,照做也不是,反抗也不是,那一盏火苗腾腾地在手心里晃动,被夜风吹得不熄反盛了起来。
她不动作,她身后的村人也跟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神人惊诧地扬起眉梢,高声道:“干什么,主人的话也敢不听,难道真要造反吗!”
一片寂静,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少年小声的咕哝:“我们本来……本来也不是你们的奴隶。”
少年身后的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一把将他拽在身后,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她再一抬眼,只见面前一片黑暗,村人们的身体微微摇晃倾斜,便将神人们所持的火光挡在了人墙之外。
纹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停下了向前走动的步伐,迟疑道:“……他说什么?”
老妇张了张口,她原本应该在这时匆匆分辩几句的,这些神人腰间佩刀,身着甲胄,领头那个更是带着一股颐气指使惯了得高高在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可不知为何,那些道歉求饶的话就梗在喉咙间,她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和女儿——还有身后族人的脖颈间依旧残存着铜钉摧残过的疤痕,只怕到死都难以消除干净。他们本来是自由之身,可以无拘无束地快乐欢笑在山野间,为土地带去富足的丰饶,是谁破坏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流离失所数十年,为奴为婢,吃尽苦头,失去一切?
惧怕和愤懑的恨意交织在一处,夜风拂过,双方对峙的灯火煌煌,竟在她脸上映了个隐隐的冷笑出来。
纹华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勃然大怒:“贱畜!”
随着他一声嘶吼,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在微弱的星光下连串成一片肃杀的冷色!
苏纤纤和苏惜惜面色一变,舌尖绽出“住手”两字,声未至,连绵紫光已经笼罩了天空,茫茫一声佛谒,所有神人的兵器被瞬间一下弹出三丈远!
北极天柜山,舍脂目若雷火,蓦然望向身后的天空。
苏雪禅勒住鹿颈,关心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