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禅差点惊得跳起来,他万万想不到,自瑶池宴后,他再一次听见钦原一族的消息,竟会是如此惨烈的死讯!他急急道:“没了?!怎么会……怎么会没了?”
“被一个人杀光了,”钦琛恍惚地看着他,“那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苏雪禅下意识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唯一有动机,有实力的,他也只能想到一个黎渊,可黎渊怎么会做这种事?
然而黎渊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也说不准……
一想到这,他脸上止不住得青一阵白一阵,但钦琛紧接着道:“当时我被族姐所救,侥幸在他手上捡来一条命,昆仑上下,都被我打探了个遍,放才知道那人就是昔日逐鹿之战时逃脱的风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探到他或许姓风,是么?”
苏雪禅一听见他说风伯,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若是黎渊做了这事,自己也少不得再要替他担待着些了,但一想到钦原一族灭于封北猎之手,他又不忍起来,“是,他叫封北猎,与他在一起的雨师叫羽兰桑。”
钦琛怔怔:“你果然知道……”又翻来覆去地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咀嚼了数遍,面上透出刻骨y-in毒的杀意,眼中也泛了隐隐的泪光。
“究竟是怎么回事?”苏雪禅问道,“和当时的龙血有关系吗?”
钦琛的嘴唇紧抿,苏雪禅等了一会,也不见他说话,只当自己的问题触及到他的伤心处了,于是也不再追问,正要劝他去休息一下时,就听见钦琛嘶哑道:“是我父王太过相信封北猎的话,不料却遭至全族的祸端……”
他断断续续地说,苏雪禅默不作声地听,末了,钦琛冷笑道:“……到最后,父王一心要与族中那些被毁了修为根基的孩子讨个公道,谁知他耐心尽了,扬手间便刮起风来……”
他牙关打颤,浑身上下都不受控制地栗栗发抖:“真是好大的风……好大的风啊……”
苏雪禅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能想象出,那必定是极惨不忍看的一幕。
“所以你……”
“我要报仇,”钦琛喃喃道,“我要用毒螯贯穿他的骨髓,哪怕自己立刻就会死去,我不能放过他……”
苏雪禅想起自己被折断的流照君,心头也笼上一股淬血的怒火,他明白,以钦琛的修为,只怕还未接近封北猎的身体,就要被狂风万箭穿心了,但他没有说话,他了解这股要燃尽一切的愤怒,旁人的劝阻只会是火上浇油,他道:“现在你想和我们一起走,是吗?”
“是,”钦琛决然道,“带我去逐鹿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舍脂偏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金口:“既然要一块去逐鹿,那天一亮就出发吧,现在让他休息,别说话了。”
第67章 六十七 .
深山密林间, 一行三个身影正缓缓前行在大地连绵起伏的脊梁上。
舍脂一边走,一边冷笑:“我算是明白,风伯打的是什么好主意了。”
此时正是天光略微泛出鱼肚白的清晨,林里本应一派薄雾冥冥的景致,但目力所及、鼻端所嗅,皆是灰暗衰枯的一片。若要从云端上往下俯瞰,就会发现, 整个洪荒就像被粗暴揭开纱幕的征人,只能毫无遮掩地将满目疮痍的伤痕显露在外。
膏壤的灵脉干涸,从钟山向外辐s,he皲裂的纹路贯穿神州, 空气中飘溢稀薄的白气,走兽不出,飞鸟不鸣。
“烛九y-in深眠大地,即便将它唤醒, 它的身躯也有一大半是埋在地下的,”舍脂伸手拉了一把苏雪禅, “使蚩尤怨气将它污染,便能最大程度地消耗应龙凤凰等人的元气,即便将其击溃,它最后也能对大地下的灵脉造成影响……”
“让我们用不了灵气, 不能飞行,难以疗伤自保。”钦琛道,“他们真是……太可怕了。”
“千年谋划,当然要有点内容, ”苏雪禅笑道,也许是烛龙在临走前给他加了一个保护屏障的缘故,他倒是没有什么妖力不足的困扰,相反,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正徐徐盘绕着一团浓郁的灵气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逐鹿……”
舍脂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天,她总觉得龙胎在以惊人的速度发育生长,拖累的苏雪禅也越发虚弱,她道:“要是着急的话,我们也可以骑着什么东西过去,不过你现在还能受颠簸吗?”
苏雪禅说:“没关系,不碍事的。”
舍脂点点头:“那好。”
说罢,她纵身跃进茂密树林,只听林间簌簌摇晃了一阵声响,一头生着昂扬鹿角的高大雄鹿挑开树枝,哒哒哒走到小路上,身后还跟着两头,舍脂微笑着抚摸它们的眼睛,示意苏雪禅和钦琛坐上来。
“不能御云了,乘这个也聊胜于无吧。”
她一说御云,苏雪禅就想起她的紫绶云光带来了,他担忧道:“说起来,你的防御法器是不是还在纤纤和惜惜那?不要紧吗?”
“没事,”舍脂道,“我可以随时收回来,但她们还小,保命的手段也不多,就让她们拿着吧,关键时候也能起点作用。”
看苏雪禅依旧一脸忧心,她又宽慰道:“从我感应到的情况,紫绶云光带还没有被使用过,她们的处境应该是安全的,再说了,她们运气好,主意也多,你就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