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冷眼看着,心里却不着急。有柳氏在家中镇宅,他是知道这位姨娘的手段,哪里会处置的如此思虑不周?更何况小言公子玩弄阴谋是极值得信赖的,当年整个北齐朝廷都被他玩在掌心之中,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京都府,一个刑事案件。
果不其然,府外围观地人群一分,行来几个人,领头的那位便是范闲第一次上京都府时的伙伴,范府清客郑先生。当年京都府赫赫有名的笔头。
这位郑先生有功名在身,不用下跪,只对着案上地府尹老爷行了一礼。便说道:“大人这话大谬,京中百姓皆知,我范府向来治府严明,哪里会有窝藏罪犯这种事情,至于二少爷究竟犯了何事。还需大人细细审来,我范府绝不偏私。”
京都府尹田靖牧知道眼前这位清客,乃是京中出了名的笔头。而他身边那个状师宋世仁,更是出名难缠的讼棍,范家摆出这么个阵势来应着,想必是准备走明面路线,将脸一沉喝道:“既不偏私,为何还不速将犯人带上!”
寒秋天气,宋世仁将扇子一挥,嘲笑说道:“捉拿犯人,乃是京都府的差事。什么时候论到旁人管了?”
田靖牧冷笑道:“你家二少犯了事,自然要将人交出来……若不交人,难道不是窝藏罪犯?庆律之上写的清清楚楚,宋世仁你还是住嘴吧。”
宋世仁却不听话,笑吟吟说道:“庆律有疏言明,犯家必须首先交人……只是大人,范家二少爷早已于八天之前失踪,叫我们到哪里找人去?”
田靖牧气极反笑道:“哈哈哈哈……好荒谬的借口!”
宋世仁愁苦着脸说道:“好教府尹大人知晓,并非借口……数日之前,范府已上京都府举报,言明二少爷诸多阴私不法事,只是大人不予理会,而且当时也一并言明,二少爷已经畏罪潜逃,请京都府速速派差役将其捉拿归案。”
他再摇纸扇,沉痛说道:“范尚书及小范大人,大义灭亲还来不及,怎么会私藏罪犯?”
田靖牧一拍惊堂木,忍不住骂道:“范家什么时候来举报过?又何时报案范思辙失踪?本府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休想将水搅浑了,从中脱身。”
“有没有……烦请大人查一查当日案宗,便可知晓。”宋世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田靖牧心头一凛,马上惊醒了过来,极老成地没有喊差役当场去查验当日案宗,而是寻了个借口暂时退堂,自己与师爷走到书房之中,将这几日来的案宗细细看了一遍,等看到那张记明了范府报案,范家二少爷畏罪潜逃的案宗时,这位京都府尹险些气的晕了过去!
明明没有这回事情,怎么却突然多了这么一封卷宗!
京都府衙看管森严,就算是监察院动手,也极难不惊动任何人……他……他……他……范家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玩了这么一招?田靖牧地脸色极其难看,心知肚明是京都府有内鬼,只是一时间不能判断,到底是少尹还是主薄做的这件事情。
等田靖牧再回到堂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硬气了。毕竟案宗在此,而且先前查验地时候,京都府少尹与主薄都在自己身边,就算自己肯冒险毁了范家报案的案宗,也没有办法瞒下此事。
如此一来,就算范思辙将来被定了罪名,但范府已然有了首举之功,范家二少爷畏罪潜逃之事,范府也没有刻意隐瞒——这般下去,还怎么能将范府拖到这摊子浑水里来?至不济最后陛下治范府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削爵罚俸了事,根本不可能达到二殿下所要求的结果!
京都府尹好生头痛,却不肯甘心,黑着张脸与范家庞大的讼师队伍继续展开着较量。
……
……
京都府暂时退堂,范闲知道明面上地功夫已经差不多了,范思辙从此就成为一位畏罪潜逃之人,等着自己将来真的大权在握时。自然会想办法洗清,而范府也终于可以轻身而出,从此一身轻快。
至于如今地抱月楼名义上地东家史阐立,由于他是在案发之后接的手。京都府再怎么蛮不讲理,也没可能将他索来问罪。
范闲忍不住笑了笑,还和身边一位看热闹的大汉就着案情讨论了几句,眼瞅着那些苦主们正在衙役地带领下,去府衙后方的一处地方暂歇,他唇角一翘,与大汉告辞后跟了上去,眼光瞄了一眼街角雨檐之下,一个书生般的人物。
那些妓女的家人满脸凄楚地往街角行去,将将要消失在那些围观人群的视线中时。打横刺里竟是杀出了四五个蒙面大汉,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直刀冲了过来,这些蒙面刺客刀光乱舞。下手极狠,便朝着那些苦主地身上砍了下去!
街头一片叫嚷哭嚎之声,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也是一声喊,吓得四散逃开。
范闲站在一棵大槐树下面,眯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是对二皇子那方的实力有些看轻,对方果然施展出了同样的手段。行事实在是拙劣地狠,上次栽赃宰相能够成功,是暗合了陛下之意,陛下不愿意戳穿,你今天在大街之上又来这么一手,难道不怕陛下耻笑你手段单一吗?
至于这些苦主的性命,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果不其然,在街口处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了一批路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