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死了,可是家里的赌债还需要人还。夫债妻偿,他妈妈带着独生子从原来的房子搬离,寻了市郊的违规房开始讨生活。日子过得清贫又艰苦,亲戚月月上门要债的嗓门,赌场拿钱的威胁恐吓是整个高中生涯的常态。他妈妈苦到极致,抱着儿子的肩膀哭,她从来不骂她爸爸,只哭自己没本事给覃明秀好日子,覃明秀那时就想,他一定快点长大,一定要快点赚钱,减轻妈妈的负担。
他妈没等到覃明秀的长大,因为过度劳累在楼梯口昏迷,从二十多层的台阶上滚了下去,跌得脑壳破了个窟窿,血流个不停。覃明秀高三上课的时候被班主任叫出班级,还不知道发生了事,班主任也怕刺激他,直到把他送去医院才告诉他这件事。
覃明秀在急救室的门口就哭得不能自已,怨恨与苦楚积累到极致,连嘶吼都做不到。他苦苦等待,每一个进出的医生他都想下跪求他们,可是他妈妈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成为了植物人,因为劳累的手臂细得像干瘪的枯枝条,在雪白的床单映衬下格外醒目。
覃明秀浑浑噩噩把高三读完,平时生活是他的班主任和原房东接济他的,文江华在那时遇见覃明秀,正是他无视外界,全身心陷入迷茫的时候。
文江华调查了覃明秀,知道他此时最需要什么,他给他母亲安排了新的医院和病房。病床迥异于公立医院的狭小逼仄,宽敞明亮,有一扇独立窗户,推开窗能看见外面茂盛的香樟树。病房深夜也不会有病人咳得喘不过来气的响动,就是来照顾她的护士都嘴角带笑,不像之前的护士,三催四请也不见人影,反而惹来一顿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覃明秀不怕被骂,可是他怕护士过去的不及时,他妈会受苦。文江华这个做法无异于将覃明秀从自己的世界拉出来,他之前能给医生跪下,此时也想文江华跪下来。
文江华拒绝了他。他要一个孩子的跪做什么,他不缺这个。于是这个误会让覃明秀觉得文江华原本就高大的形象又增添一抹金光,看他的目光就跟看圣光普照的佛祖一样。
覃明秀也是在很久之后知道,文江华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不过,那时文江华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文江华只不过想要他陪睡觉,这又有什么呢,就是文江华开口说想要覃明秀一条命,他也不会犹豫。
他陪文江华一睡,睡了五年。他从16岁长到了23岁,文江华中间不管对他如何,他都很感激文江华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以援手,给了他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这五年,文江华不是没有腻歪过他,有一次差不多都要叫他收拾东西,彻底滚蛋,谁想到最后又把他叫回去。覃明秀后来想,大概是他跟他的年纪,还有出现的时机都太过特别。文江华创业受到挫折的时候,覃明秀兔子一样依偎在他身边,他信赖文江华,依恋文江华。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比覃明秀更崇拜更仰慕文江华的了,那种真心实意的感情跟他花钱买来的yī_yè_qíng又不一样,文江华很受用,所以留了两年才动手。
他们虽然说不上患难与共,但那段相处时间,让文江华有这个模糊的认识,覃明秀总归不一样的。
他的秀秀,他的宝贝,他从少年期间,把他养成青年,让他站在人群里,受万人驻足观看。
所以,他们到底怎么到今天这个地步?
文江华不知道,他自认对覃明秀仁至义尽,该给的都给了,偶尔不听话,惹他烦了,也只是略施小惩。
他还记得覃明秀第一次对他发火,是在覃明秀自己的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上。他搂了新上供的雏儿干得正欢,覃明秀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飞冲到二楼找他。他干得到了紧要关头,正在,覃明秀停在了门口。他爽完,覃明秀还站在那儿,文江华于是挥手让躺在桌子上的男孩离开,问覃明秀生日宴会是不是准备好了。
覃明秀大约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话,他不记得细节了,只记得覃明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乌压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眼睛里浸着水润的光,文江华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又硬了。
他想也没想走上前,想搂覃明秀,覃明秀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忽然退后了一步。接着覃明秀说了一句话,他说话的声音太轻了,文江华没听见,他靠过去要覃明秀再说一遍,覃明秀这次没再退后,他看着文江华的眼睛说,真贱。
这个贱也不知道说谁的,不过,鉴于覃明秀是看着他说话的,文江华理所当然的发了火。他说:“贱?你们两个都被我干过,这谁贱不贱的问题,还真不知道结果。要不,我叫他回来,你们交流一下?”覃明秀后来说了什么,文江华真不记得,最后生日宴会最后没搞成,他摁着覃明秀搞了一晚上,总算把覃明秀c,ao服帖了。
大概也是那一次,覃明秀的态度就有些不对劲。
文江华是什么人,人情世故,他外祖父自小就教他,他老爸的外号是儒商,但一个儒商可娶不到他妈。
这世界上,只分文江华想明白的,和不想明白的。
至于覃明秀对他的感情,他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留他一天,他就得留着,他什么时候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