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将近不惑之年,有些背驼的廷尉右监严秉德,跨一步出列,上奏道:“启禀陛下。昨日罪臣毕疏慎斩首前,在狱中破口骂了几句,不巧正被微臣听见。之后微臣细想了毕疏慎案子的始末,甚觉此案尚有蹊跷。”
严秉德说话时,队列中的廷尉卿沈穆青,面色难看,身为廷尉卿,廷尉下属官,倒是一个个没将他放在眼里,这等案情关键之事,居然不是第一个禀告他,而是越过他直接上告皇帝。倘若案情有误,那他这个廷尉卿,怕就要担下属官捅下的娄子了!
皇帝哦了一声,问道:“蹊跷?说来听听。”
严秉德神色凝重,只听他分析道:“回禀陛下。罪臣毕疏慎,于先帝一朝时,已继任太仆卿,至今已有十余年,这十余年都是恪尽职守,怎得忽然就疏忽了呢?”
严秉德觑着沄泽神色,见其面无异色,方继续说道:“罪臣毕疏慎,宗门亲戚并无甚显赫之人,却位及九卿,怕是攀附了朝中某位权贵。微臣大胆揣测,罪臣毕疏慎此次疏忽之举,乃故意为之,怕是受了某位权贵的指示。”
沄泽一言不发,面色愈发阴沉,忽地想起昨夜,宿在阮昭仪宫中时,阮昭仪的话:“陛下,这次您坠车,我瞧着就是有些人怀了不轨之心,放眼整个昭阳城,您若是出了事儿,最方便篡位的,不就是那一位吗?”
沄泽当时尚以为阮昭仪所指乃是杜衡,虽后宫不得妄议朝政,但阮昭仪素来美貌无脑,今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倒让他起了欣赏之意,不由问道:“哪一位?孤来听听爱妃高见。”
阮昭仪忽然从他怀里起身,肩上纱衣滑落,露出半边香肩来,秀眉一挑,不容置疑的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掌管着内宫护卫的广陵侯啊。”
沄泽心下一沉,已有些不愉,复又问道:“何以见得?”
阮昭仪甩一下手中丝帕,仿佛做极简单的题目一般:“嗨,您想啊,整个内宫都是他的人,在马车上动点儿手脚还不容易?而且,倘若陛下真出了事,他可是最近水楼台的一个。听说这案子还是他查的,指不定就是他自己做的,栽赃给了太仆卿也未可知呢。”
本来昨晚阮昭仪的话,今晨起来就忘了,可怎知严秉德又提出太仆卿勾结权贵一事,不由得又将昨晚阮昭仪的话想了起来,前后这么一联系,沄泽委实产生了而疑虑,不知严秉德所言之人,是杜衡,还是……另有所指!
只听他向严秉德发问道:“某位权贵?哪位权贵?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严秉德面上露出些犹豫的神色,结结巴巴道:“这……这……微臣只是这般揣测……”
听得严秉德这般吞吞吐吐,皇帝心下不快,是什么样的权贵,能叫朝中官员说话时怕他不怕孤?皇帝提了音量,复又道:“直言便是!”
严秉德身子一凌,行了个礼道:“回陛下,太仆卿临刑前,曾高声怒骂,言语间提及广陵侯,还有背黑锅、替罪羊一类的话,不知……”
话到此,指向已十分之明显,萧雨歇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皇帝脸上愈发难看,诚如阮昭仪所言,倘若皇帝出事,若论政变,萧雨歇当真是最近水楼台的一个。
至此,皇帝疑心已起,只听他冷言道:“广陵侯。”
萧雨歇闻言出列,行礼道:“微臣在。”
沄泽背离开皇椅,左手手掌盖住膝盖,右手手肘支在另一条腿上,他凝眸望着萧雨歇,冷言道:“你,有没有?”
萧雨歇坦然道:“微臣没有!”
皇帝复又靠好皇椅,向沈穆清唤道:“廷尉!”
沈穆清应言出列:“臣在!”
皇帝吩咐道:“带上一队人,去侯府搜上一搜,切记,只搜查,不可损坏侯府半点器物!”
“是!”
不多时,沈穆清带着一队人,出现在了崇文街广陵侯府。文君亲自迎接:“给沈大人请安!”
沈穆清环视一圈,方行礼,板正道:“夫人,下官奉命搜府,得罪了!”
文君亦是回礼,得体的笑笑:“大人执行公务,我一介妇人自是不敢阻拦,只是侯爷书房中藏书珍贵,切要小心些。”
沈穆清虽相貌严肃正经,但心思委实玲珑,自然知晓文君是何意,于是,他叫了两名侍从过来,吩咐道:“随我去搜书房!”又对文君道:“劳烦夫人带路!”
陆离、素娥陪着文君,亲自将沈穆清带至缥缃阁,到了门口,两命侍从便进屋搜查,趁二人不注意,文君向沈穆清递了个眼色,示意床铺。
沈穆清会意,对两名侍从吩咐道:“床铺也不可放过,搜!”
一名侍从,抓起枕头就往外拉,这时,从枕下掉出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来,文君忙示意沈穆清。
沈穆清会意,对侍从吩咐道:“将此物拿来!”
侍从上前,将香囊交给了沈穆清,这时,文君道:“这位大人,这可是府上二姨娘送给侯爷的信物,这位姨娘对侯爷爱重非常,日日都要来看侯爷好几趟,不是送夜宵就是端茶水,她情义厚重着呢,切莫弄坏了,省的她伤心。”
当着众人的面,沈穆清也不好拂了文君的面,便道:“夫人呆在这里,颇妨碍公务。可前去歇息,本官自会小心。”
文君扶一扶鬓角,不快道:“是呢,我们妇道人家,自然是没什么见识的,走就走。不过你可仔细着,别碰坏什么,我们侯府的东西,可不是你这秩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