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被人一搀,继而听到一句:“行了。”
浑身轻松。
又疼又胀的手就势收进袖子里,沐容一时学得很乖,福身道了句:“谢陛下。”
“下回再没规矩,翻倍。”
然后沐容就在旁边傻站了一晚上。知道她手伤得重干不了事,旁的宫人自然而然地把各种活都绕过了她,弄得她像成舒殿的一个背景似的,除了站着没别的事。
亥时回房之后,沐容才得以抬手仔细看看伤势——借着烛光,那青紫的一片显得更加可怖,沐容凝视了三秒,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之前没觉得禁止体罚这条法律有什么特殊……
现在觉得真是太棒……
定这条法律的哥们你是谁,我要给你点32个赞……
还是社会主义好……
沐容望着自己白皙不再的手心抽抽搭搭半天,肿成这样,和并未受伤的纤纤十指比起来反差太大。
第二天该是一早去当值,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哭得太累,睡得太香。
糟糕了……
宫里当值迟到……跟上班的时候没按时打卡不是一概念吧?
匆匆起床,盥洗更衣都极其痛苦,手上一动就疼。是以坐在镜子前的时候,沐容呆滞掉了:靠!发髻怎么办?
我能扎个马尾去吗?
咬牙忍疼解决了这个问题,沐容心里从妩芸到皇帝全骂了一遍。终于收拾停当出了门,一路还得忐忑皇帝会不会追究她睡过头了的问题——再要罚我麻烦您直接弄死我让我去投胎好吗?!
总之……负能量满满。
走到了成舒殿前的广场上,沐容长沉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之感迎面袭来。
“沐容。”一声笑唤,沐容转过头去,是瑞王。
“殿下安。”屈膝一福,瑞王在她面前停了脚,端详她须臾,笑而道:“听说昨天……皇兄罚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为什么会传这么快啊?罚个宫女多大点事啊?居然还成了新闻弄得亲王都知道?还让人活吗?
沐容挑了挑眉:“是。”
“我看看。”瑞王一壁说着,一壁伸手就执了她的手,沐容也没来得及躲,任由他拿了起来。
“嚯……”瑞王轻一声惊叹,笑喟道,“够重的,没用药?”
“没有……”还没来得及,昨天下班就睡了,今天又赶着去上班了,沐容表示自己很忙。
“喏。”瑞王取出了个小小的瓷瓶递到她手里,还没碰到她的手,目光在她手心上一落便滞住了。想了想,直接搁进了她的上襦衣襟,解释道,“拿着用吧,这药治瘀伤不错。”
“谢殿下。”沐容又一福,望了望成舒殿,“奴婢得赶紧过去了。”
瑞王闻言则瞧了瞧天色:“现在不是轮值的时辰啊……”
“这个……”沐容扯了扯嘴角,“……”
我迟到了。
瑞王一哑:你迟了一个多时辰啊……你还来干什么啊?
“你回去歇着算了。”瑞王淡言道,“反正也没多久了,若真有什么事,冯敬德必定也找人替了你了。”
这个自然,她虽然没来,但御前不会因此耽误事。沐容嗫嚅道:“这不是……昨天刚挨罚了么。”
哦,长记性了。
瑞王沉了一沉,又道:“那你就不怕皇兄再罚你?”
“……怕。”
瑞王挑眉:“那你还敢这会儿进去?”
“俗话说得好……”沐容微抬起头,露出坚定的目光,“投案自首是犯罪分子唯一的出路!”
“……”瑞王心说这什么跟什么。
沐容心说姑娘你觉悟真是愈发的高了。
是以沐容大义凛然地进了殿,瑞王沉稳地跟着她一并进去了。
平日里一众宫人一起入殿无妨,现下自己进殿,数道目光同时投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包括皇帝的……
“皇兄。”瑞王全做不知地行到她身前向皇帝一揖,皇帝的视线这才从沐容身上移开了,一点头:“坐。”
沐容觉得……嗯啊这回重点不在自己身上了吧?
陛下殿下你们有事慢慢聊……
安静地一福,打算该上哪待着上哪待着去。
脚刚迈开一步,就被叫住了:“沐容。”
“……”沐容似乎感觉心跳停了一瞬,脚撤了回来,浑身僵硬无比,“陛下……”
皇帝淡瞧着她,悠悠问了一句:“这个时辰来,你是当的哪一趟的值?”
沐容登时觉得内心中那个自己周围都黑了,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画出一个圆……
无……比……孤……单……无……助……
“陛……陛下……”话语艰难,沐容内心挣扎了一番,还真乖乖地“自首”了,“奴婢……睡过头了……”
“……”冯敬德差点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怪不得她说什么皇帝信什么,这丫头也太实在,她若真说自己是来当下一班值的,他也不是不能帮她圆这个谎。
“昨天怎么说的来着?”皇帝眉头轻挑,“下回再没规矩,翻倍。”
……!!!
沐容觉得……内心那个被笼罩在光圈中的自己,无力地跌在了地上,漫天飘雪……
崩溃了……
“陛下……”沐容一个没忍住,眼泪又涌了出来——不是装的,是真害怕,实在是疼,如果新伤加旧伤还让人活吗?
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谁惹我我抽谁的性子,搁皇帝面前……只有给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