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在塔底下囤着成山的木柴委实不是个事儿,庄致致也未必不知道。故而在这场雪后她疲惫地下了令,说在当天傍晚点火烧塔。
我心里微妙地理会得她的心情,有点儿替她伤心。过去的一切,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通通要埋葬在这场火里了。从此她便住在九重上。
红莲塔上的人已经逃干净了。庄致致本意并非要惩治塔中人,她只是要焚毁掉作为象征的塔,故而从第一日起就有人背着小包袱从塔上匆匆下来。但我还能看到塔上影影绰绰有人,枕壶要我别操心,“他们下定了决心与塔共存亡,你能改变什么呢?”
我不想去改变,也无力去改变,只是这几个晚上我都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塔上那几盏孤灯。烛火在窗户上摇曳,淡淡的月色晕染着漆黑的烛影,绵白窗纸上朱笔描的红莲池影一圈圈晕开。
致致决定傍晚点火,我在正午踏进了红莲塔,瞒着所有人。我想看看致致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也想看看是些什么人固守着这座孤塔。
塔身并不逼仄,每一层都修得十分素雅。有几间房里传来极轻的拨弦声,寥寥拨了几手便懒心懒意搁了琴,姿态很是从容。我一层一层往上走,在螺旋楼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