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要挟她到章剑的公司逼他出来相见呢,她自认章剑有能力化解这场闹剧。可是在车子停在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时,她才发出差异的声响:“医院?”
他好像没有多少心情为她答惑解疑,径直走进电梯里。
一直到内科住院楼层才停下。
“我妈妈在右边第三个病房。”他疲惫地开口,有气无力。
柳浣花送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满身插着管子的人,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露出的小半面容嵪枯,几乎是青白色。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见她是面色红润光泽的模样。
像是一夕之间,翻天覆地,血液尽失,营养无踪。
“得到噩耗那天突发的脑溢血,到现在还在观察期。只能从鼻腔输入营养维持生命。”他声音微微颤抖着。
柳浣花像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恸,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纤长见骨的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妈妈会重新站起来的。”
“她做了一辈子的女强人,想要将我爸留下的烂摊子拾掇得体面些,投入了一个女人所有的精力。可是只一朝一夕的风雨飘摇,就将一切打回原点。”他已然眼睛泛红。
柳浣花同情心泛滥,见不得人这样软弱的一面,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约我哥的,我会让他帮助你们度过这个劫难的。”
她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企图给他灌注一些力量。
电梯左边行进一群人,为首的白衣天使亦是章家家庭医生为自说着:“章老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有些血糖偏高,平时要注意饮食控制,可以减少糖分的摄取。”
他突然止步,看着不过几十米外的幽暗长廊里,医院的壁灯都是莹白色,显得有些苍凉而阴森。但已经足够他将一切尽收眼底了。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温柔,不熟悉的姿态,拥着不熟悉的……男人。
这一幕像是一支沾着鸠毒的利剑,直直戳到他最柔软最没防备的地方。
何意瞬间感受到自家boss的膨胀的气场,冷掉的温度,准备出声为那个不知情的小女人说情来着。
章剑不动声色走进电梯,对着医生淡淡开口:“家父的身体还望您多多照料。”
随后向何意抛下一句:“你搭下一班。”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映在门上人攸地变阴厉的脸色,心里迅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
这么久了,他为她谋划了这么多,难道竟换不来一丝温柔?
柳浣花等着他这一波情绪的远离,安静地感受着一个无能为力的子女为年岁已高的老母悲戚的心绪。
仿佛连空气中,都掺杂着叫做哀伤的矫情因子。
柳浣花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心甘情愿等着吃她烧出的千奇百怪味道的试吃人员。只是随着江洪波沉浸在浓稠的悲伤里,从斜阳映水,坐到了花灯如河。
坐在他的车子里她才发觉有些对不起章剑,恐怕他正黑着脸饿着肚子等着骂人呢。
想到他那副有气待发的样子,她终于觉得安心,觉得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消散开来。
“对不起,让你陪我这么久。”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道歉。
“没事,你记得回去要吃晚饭哦,你妈妈现在这个样子,你千万不要再让自己趴下。”
“要做扛起大梁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看好你哦。”她锤了他一下,鼓励道。
他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我去说服我哥见你,其余的要靠你自己了。那我们电话联系。”
47
风雨楼头(下)
柳浣花直接将今天改良版的银鱼虾米鸡蛋羹送到书房里。
态度极为殷勤献媚。
“哥,你尝尝我今天做的,保证比昨天的味美,加盐量也刚刚好。又鲜又嫩。”她谄笑着将鸡蛋羹递到面色不善的他面前。
章剑依旧盯着毫无进展的文件,一言不发。
她这才发觉自家哥哥今天有些不大对劲,放下瓷碗,眨巴着眼睛凑近他,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
章剑一见她这副讨好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她捞到腿上,距离渐渐逼近。
柳浣花本来及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胸,现在被熟悉的气息侵袭之后本能地紧张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脸色酡红:“那个,我肚子很饿……”
两人分食一碗鸡蛋羹,歌词里唱道:分享热汤,我们两个汤匙一个碗,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可是现实里总是惨不忍睹的……
柳浣花依旧饿着肚子嘟嚷。
“喂,你干嘛挖那么大一勺?我都没有了…….”她恨恨地瞪着他,仿佛时光回到七年前。
他和她,按照礼俗,对桌而食。
而每次她要夹的菜他总是依仗着自己手长速度快,蓄意地抢先一步从她筷子底下夺走,十分小人。
她屡屡忍气吞声。他次次得寸进尺。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蜂拥而至。柳浣花相亲自己当初在他手底下苦涩难当永无出头之日的时光,气嘟着嘴唇申讨:“你以前也这样,看到我爱吃什么就喜欢故意跟我抢,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变?简直是积习难改,本性难移。”
他振振有词:“这不是你特地做给我吃的吗?怎么反过来是我饿狼夺食了呢?”
“……”果然不能跟恶魔讲道理的。
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