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在小窗口的这头。
不用排队办就医卡,排队挂号,排队缴费,排队拿药,不用看护士的脸色,不用孙子似地给医生说好话,不用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医院里到处乱撞,奶奶可以有主任看病,住得上干部病房,而她在收费室里,竟然还有凳子可以坐,而小窗口的外面,乌压压地站着一长队的人。
她走在一个陆川为她铺好的特殊通道,这个通道的名字,叫特权。
她有些不大敢看窗口外排队的人,现在的自己,就是她曾经怨毒痛恨的对象,然而大多数的人就是她这样了,吃饱了勇敢,饿着了懦弱。
她有所不齿,但心里清楚,她现在需要这样的特权,以及伴随这种特权而来的,夯实的安全感。
、42、
今夏请了段时间假,留在医院陪护奶奶,陆川除了实在不能推却的应酬,其余时间风雨不改,每天按时去医院报到。这一来二去的,他和二老的关系倒是增进不少,奶奶本就待见他,这自不必说,老今头以考察女婿的眼光观察他,时间一长也得出结论,这男人能扛事儿,有主见,果断,尤其是对自家丫头有心,否则谁能天天跟他们这样的家庭在这儿耗,这么想着,对他的看法就松动了许多,家境悬殊又怎么样,只要对自己女儿好,丫头也愿意的话,他绝不反对。
今夏对陆川并无明显增多的热情,只是内心里,她知道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不一样了,之前每次看见他,有种怎么又是他,他怎么又来了的无奈感,现在见着他,只觉得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再生不出那种无奈,甚至在他偶尔不出现的日子,还会分神想一下他去哪儿了。
奶奶摔着以后,精神便有些萎靡,早早地就睡了,晚上今夏留在医院守夜,让爸先回去休息。
关掉病房里的灯,她蜷到软软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准备看会儿电子书,门口吱呀一声轻响,跟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抬脸看向来人,压低声音:“怎么这么晚还来?”
黑暗中,陆川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借着她手机的光走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下,小声:“想看看你和奶奶。”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