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幽暗的关系,便分辨不出那人的身份,但凭借那颇为熟悉的背影,我试探的叫了一声:“三殿下?”
难道是刘皓他回来了?
那人似乎才发现这里上来一个人,转身而立,看着是我,竟有些欣喜,他说:“葭伊,怎么是你?”
是刘溯!东齐的大殿下!他怎么在这儿?
我低身作揖,礼数周全道:“回殿下,奴才今夜当值,现下乾康殿已更换夜班,奴才便得空闲四处走走。”
刘溯随意摆摆手道:“起吧。”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疏离,自从上次除夕夜被他强行抱过之后,我便刻意与刘溯保持距离,能躲开便躲着,即便是御前奉茶,只要大殿下刘溯在,那我必定是要避开的。
于是我们两个便站在颜华亭中吹冷风,就在我想要找借口先走一步时,刘溯打破了这沉默。
他说:“母后这几日身体抱恙,本王便请了旨入宫侍疾。”
姜王后自从上次宫殿走水之后身子便有些不爽快,太医院里的太医诊过脉之后也是开一些温良些的方子调养,调养了一月有余,如今感觉病情又恶化了。我看着刘溯眉宇间那一抹愁容,大概他是担心姜王后的病情吧。
于是我轻声说道:“王后福寿延绵,经过太医的细心调养,身子必定很快就会安康,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刘溯说:“小时候本王就常听母亲说,这偌大的王宫就好像是一座城,住在王城里的人都是华服珠宝装饰的人偶,每一天都要带着一张脸谱生活,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已经不知道自己原来的模样是什么了。小时候本王不懂,只是想着为什么二弟和三弟都是父王亲自教导,为何唯独把我给落下了。”
我心里奇怪,他今日为何会跟我说起他的生母?
刘溯停顿了两秒接着说:“这颜华亭是这座王城里的最高点,王城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最好的观月圣地,此处离天空最近,能看到最皎洁的月光。但是王城里的人都不知道,其实这个地方看日出才是最美。”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我,眸子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愫,他道:“母亲说,高处不胜寒,她一生想要逃离这座城,一心想要离开,却没想到,我其实比他更需要她。”
我闭上双眼,有点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平时喜怒无常的冰块脸今日竟然与我说了这样多的话,这些本不应该与我说起的话,一时间,我心中的猜测竟然一瞬间变得明朗起来,这又让我感到害怕,是一种心中悠然升起的恐惧。
刘溯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葭伊,你逃不掉的。”
他话音才落,我便急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去了。
我一路小跑回,坐在房间里平复心情。我与刘宇之间如果再加上个刘溯,那可真是掉进鬼门关了,陛下是绝不会允许一个破坏兄弟情义的女子存活在这世上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夜,我辗转反侧,快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入睡,第二日也不知睡到何时,朦胧中感觉有人敲门,然后便有人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却是灵儿那小丫头。
她眨着那双灵动的双眼,满脸的神秘,道:“葭伊姐姐,我这有一个极好极好的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呢?”
我翻了个身,揉揉有些微痛的太阳穴,状似无所谓般道:“我若说不愿听,你肯乖乖闭嘴吗?”
灵儿扑哧一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姐姐惯会取笑人,好了好了,那我就看在你想知道的份儿上,与你说上一说吧。”
她将我扶起来,又给我倒了一盏茶,才慢慢说道:“今天我才一当值,便撞见了跟在王谙达的徒弟小六子,他一脸的兴奋劲儿从乾康殿跑出来。我见他手中拿着圣旨,便退在一旁,想着等着他传旨回来打听打听。可就在我等了一刻钟后,王谙达又从大殿里出来,见我在,便说了与我。”
说到这儿,灵儿神秘兮兮地朝着我咧嘴笑,道:“姐姐,我可得向你讨个赏,你可一定要答应啊。”言罢,小姑娘又殷勤万分地帮我捶捶腿,揉揉肩,满眼的谄媚。
我见她的表情着实可爱,便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你再卖关子,讨赏自是不必说了,你可得仔细了你的皮!”
灵儿嘿嘿一乐道:“我只知道,姐姐是一定不会罚灵儿的!”她接过我手中的茶碗放到桌上,接着说,“王谙达让我来转告姐姐,说是让姐姐好好准备一下,挑几个伶俐的丫头,待到明日圣驾北上时,好随伺在侧。”
我眉头一挑,重复道:“北上?陛下要去边关?”
灵儿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王谙达并没有说起。”
前些日子陛下下令重新修缮已故大将军的陵墓,如今还要亲往北上,难道边关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刘皓自是暂且回不来了,也不知他在边关是否一切顺利。
我问灵儿:“陛下钦点随行的人员了吗?”
灵儿说:“王谙达说,这次随行不必带宫中嫔妃,所以谙达只是让姐姐选了几个宫女伺候着。”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对灵儿说:“你去叫了红蕊和绿意,让她们收好茶点瓷器,再把去年酿制的桂花蜜带着,菊花茶和绿茶多带一些,北方干燥,多带些去火的茶。然后再命紫菱和蓝雨准备陛下出巡的常服,其他的就由你和小六子去准备。”
灵儿一下子抱住我,开心道:“姐姐你最好了,谢姐姐。”
我点了下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