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上来奉茶。
落银接过杯盏,微微一愣——竟然是凉的?
很明显,其它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道略显愤怒的声音响起,很有质问的意味:“确定没有弄错?竟然拿这种茶性发生变化过的隔夜茶来让我们尝茶?”
落银闻言,就着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
的确是……隔夜茶。
“尝茶过程中不许出声干扰其它人试茶,否则一律按照扰乱秩序处理。”茶使出声警告道。
那男人显然脾气不怎好,呸了一声,一把扯下蒙眼睛的黑布条,叱道:“斗茶便斗茶,你们作何整这种幺蛾子?拿隔夜茶让我们来猜,这分明就是刻意为难!依照我看,拿不出这几百两的奖赏来就别丢人办什么斗茶会,亏你们还自诩与徐家其名,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罢,便起身要离场。
几位茶使的脸色都黑的可以,围观的一干人等也议论纷纷。
“就是……干嘛拿这隔夜茶出来呢?”
“兴许是故意设这一节来考验吧,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是失误,应该是早安排好的。”
“小姐……”丫鬟见那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去,忿然不已,“要不要给他个教训!”
青衣女子摇头,“不必,这样的人我们凤家不会留,到别处,也没人肯留。”
眼见外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已经影响的剩下的人无法专心品茶,青衣女子扬声说道:“肃静。”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都追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因窗子掩起的缘故,看不得面目,只一方翠青色的衣角,清新醒目。
这是谁?
凤家茶行举办的斗茶会,何时变成一个女子前来主持了?且听这声音,年龄应当不大。
是凤家新晋的大茶师吗?
众人猜想间,又听那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多了三成中性的坚韧之声响起,“这隔夜茶并非失误,而是我刻意为之。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制茶师或品茶师,味觉,随时随刻都必保持敏感,不管是新茶陈茶,亦或是隔夜茶。”
正文、081:暗中相助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可这样的比赛方式,的确是出人意料的。见过考品茶能力的,但从没见过听过拿隔夜茶来考的。
隔夜茶,茶水放置了一夜,茶性挥发不说,其中的各种元素变化也是极大,很容易跟其它的茶弄混,要分的清楚,实在不容易。
参赛的众人闻听至此,心中想法各异。
能尝出来是何种茶的人,免不了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如此一来,便削去了许多对手。
而尝不出是什么茶的人,此刻的心境便也不难猜想了。
落银吃下第二口的时候,心中方有了决断。
茶味微苦,吃入口中有生涩之感,因放置太久的缘故,香味并不理想。
但并不妨碍它本身的味道。
如果她尝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婺绿。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她特意研究了一番这个朝代的各种茶叶出现的早晚,这个朝代历史上虽然没有记载,但是出现过茶圣陆羽,并且以茶团茶饼茶为主,且还未出现炒茶,所以应该是介于唐明二朝之间的,并未有任何制茶艺和茶类出现的早晚颠倒和紊乱之象。
而婺绿这款绿茶则是出现在唐朝,以此看来,应该没错。
尝完了茶,茶碗被茶使取走,便可除下蒙眼的布条。
落银将布条取下,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方方正正的‘婺绿’二字。
此时仍有人未下决断,仍旧蒙着眼睛尝茶,落银注意到,她一旁的那位粉襦女子,已经将整个茶碗里的茶水都吃完了,且额角已经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显然,是还没有猜出来是什么茶。
而且透过她之前的反应看得出。她将这次斗茶会看得很重,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了。
这世上本也没有公平可言,强者为王弱者为奴。
可也不得不说。这场斗茶会的这个环节的确的太出人意表了,这姑娘想必也有几分真功夫。却太倒霉。
粉襦女子放下茶碗,被茶使取走。
许久,她却未摘下布条,只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直到茶使宣布,半刻之后便会将答案收起,粉襦女子才半知半觉的将蒙眼的布条除下。
眼睛却已经红了一大圈。
里面的情绪不光是害怕和羸弱。更多是不甘。
却正是这种不甘,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也正是这种不甘,让落银觉得她的路不该只走到这里。
她轻叩了声石案。
粉襦女子下意识的看过来。泪眼有些朦胧。
落银以食指轻湛了方才洒落的两滴茶水,在石面上轻轻写出了一个‘矛’字。
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她不是傻子,而且她对茶叶的造诣自认为不浅了,看到这个矛字。首先便想到了婺绿……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还是说,故意误导于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不是她看轻人,而是她怎么也该比这小姑娘多些经验。她都答不出来,这小姑娘真的能确定是婺绿吗?
觉察到一道目光朝自己投放过来,落银将手下的水痕擦拭干净。
见茶使已经要过来收取答案,粉襦女子只觉心脏咚咚猛跳了几下,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家人本就不赞同她习茶,若这一次再失败,就真的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