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自己老娘双手冰冷而颤抖,忙用力回握住她的手道:“娘,不怪别人,都怪我自个儿,生不出个娃儿来,男人要纳妾我心里还难受,干脆就好合好散,让他再娶一个,好歹以后生了娃儿也是个嫡出,免得有个小妾做娘长大了让人瞧不起。”
杨氏哪里还听得见后面说了啥,只听到祝大姐说生不出孩子,就已经觉得心窝子让人踹上了一脚,脸色惨白手脚发软,直接就瘫软在席子上。
家里众人吓得赶紧把她放平,祝大姐一个劲儿地给她捋胸口顺气儿。
杨氏半晌才缓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就哭道:“我这可怜的闺女啊”
祝大姐也泪流满面,扑在杨氏怀里叫了声娘,二人又哭做一处。
方氏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祝大姐跟她相处过几年,虽说性子泼辣些,但是为人很是讲理,处事公平,比杨氏反倒还要强上几分,二人原本的关系就还不错,这会儿见她为了不能生养弄到这般境况,也觉得心里酸楚。
老祝头等她们哭的差不多,这才用力咳嗽一声道:“好了,不就是和离了吗,你爹娘还有胳膊有腿能下地干活,你就安心在家住着就是,自家闺女我能生得我就能养得。”
荷花没想到老祝头这个时候能说出这么给力的话,对他的印象顿时更上了一个台阶,不过再看李氏上翻的白眼,心道这个大姑住在家里,怕是也不会耳根子清闲。
祝大姐听了老祝头的话,先也是一阵感动,不过止住眼泪之后,长吁一口气道:“爹娘,我自个儿手里有钱儿,我寻思着置办点儿地,再买个小院儿,把地租出去收租子的钱就够我自己吃喝了,之所以特意回家来,只不过是爹娘和兄弟都在这儿,有啥事儿有个照应,我以后也能伺候着你和我娘。”
荷花闻言在心里点头,这个大姑是个明白人,若是跟着老祝头夫妇住着,不管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李氏和刘氏都不会少磨嘴皮子,倒不如这样一开始就弄得清清楚楚,以后也少了麻烦。
不过很显然,这么合情合理的一番话,老祝头却不以为然,反倒是火气上来嚷道:“自家又不是没地方,出去买的啥院子,让人瞧见说我老祝头不管闺女?”说罢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就这么说定了,就住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祝大姐有些瞠目结舌,看着老祝头出了院门才自嘲地笑笑说:“走了这么多年连爹是啥性子都不记得了,还跟他讲理,我这是自个儿找骂呢”
“你爹就是那么个老犟驴的死德行,少搭理他,你想咋整就咋整,觉得咋舒心就咋来,用不着管他说啥”杨氏心疼闺女,拉着祝大姐的手哽咽着说,“在外头怕是没少受苦,回到家来就得过得舒舒坦坦的,不然咋叫回家。”
祝大姐笑着说:“没事儿,买院子和地的事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遇到合适的,我现在家住着,知道爹娘不想撵我出去,我心里老舒坦了”
荷花听着祝大姐说话,觉得这才是正经地管家娘子的样子,事事都考虑的周全不说,说话也圆滑好听,该强硬的时候毫不客气,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三四副面孔似的,她忍不住扯扯方氏的衣襟,等她弯腰下来搂着她脖子道:“娘,你瞧大姑这才是个正经的管家娘子样子,你该多学着些。”
方氏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还不等说话就听祝大姐问道:“咋了?”
“我家荷花这个小人精儿说,让我多跟大姐学着怎么当个管家娘子。”方氏弯腰抱起荷花笑着说。
祝大姐闻言柳眉微挑,笑意中带着惊讶地问荷花道:“那你给大姑说说,管家娘子应该是个啥样子?”
荷花没成想会被方氏推到前面去,这会儿人家问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是想啥事儿都周全,但是说话却要柔和留有余地,然后该硬气的时候硬气,知道该做啥,就做得利落爽快的……”
“好孩子”祝大姐伸手接过荷花搂在怀里亲了一口,“你大姑这许多年学会的事儿,你恁小就都明白了”
荷花赶紧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书听来的,然后见大姑这样就跟那书里说的管家娘子似的,才学了舌出来,其实我也不懂的。”
祝大姐释然地笑着说:“能看出来名堂就已经不简单了,难道还真指望你个几岁的娃儿懂得这些不成?”
杨氏也笑着说:“你可别小瞧了咱家荷花,大小就伶俐,找人来算过说是菩萨面前的金莲托生,有大造化呢别的不说,今年开春一直不开化,天冷的嘎拔脆,荷花跟别人从农书上学来的什么育什么的,在家搭了两个草棚子,弄了两个炉子,愣是把蜀黍苗儿都发了出来,开春儿别人家还刚犁地,她家都已经挪了老高的苗儿进地里,如今已经长得老高。”
祝大姐闻言,眼睛就锁在荷花身上挪不开了。
荷花暗道不好,祝大姐可不如老祝头、杨氏还有自己爹娘那么好糊弄,自己以后可得收敛着些才好,想到这儿就挣开祝大姐的怀抱道:“大姑,我、我跟人说好一起去玩儿。”
从杨氏院里出来,荷花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天发现下午都过去了大半的样子,赶紧往山上去,不知道齐锦棠今天的纸条上会讲什么事儿。
她一路思忖着一路走得漫不经心,这条路每天往来早就熟得连哪里有石头会绊脚都一清二楚,就哼着歌蹦跳着往上走。
谁知刚上了最后的一段儿土坡,就见那树下站着个绛紫色衣袍